“我十六岁那年夏天母亲就没了,实际在两年前母亲就说她胃疼,也没太在意,吃点零药顶着。感到病情着重的时候是死前一年。”吃完晚饭后我就听玫瑰讲她的历史。我本来是不吸烟的,现在也居然点上了一支,在烟雾袅袅中倾听着她的不幸。时不时的插上一句,
“为啥开始不到大医院诊治啊?”
“唉,你是不知道我妈那个人啊,那仔细的,一分钱也舍不得花啊;归根到底还不是没钱吗。爷爷奶奶和我们一块儿过,全家人的收入全靠爸爸一个人在生产队干活儿。”
'“那时候家家都是一样,小病挺着,大病挺死。不像现在有合作医疗,再大的病老百姓也敢看了。”我说的是实情。
“后来我妈的胃疼的实在挺不住了,这才去医院检查;胃癌,已经到了晚期了。诊断结果是大夫偷偷告诉我爸的。”
“这样也好,以免母亲知道了病情之后因心里压力反而使病情加重。”
“那也没瞒住多长时间,母亲还是从我们父母俩的表情看出来了,那我们也没告诉她得的是癌症。”
“如果真得了癌症,一般是治不了的。”
“那我爸也没死心,一门心思要把我妈的病治好,转院,吃偏方;能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家里原本就没有钱。”
“只要有一线希望,谁也不愿意放弃。明明知道最后将是人才两空。”
“医院最后不留了,回到家里在炕上躺了两个月之后走了……”玫瑰说不下去。
“生死有命,有很多事儿是我们改变不了的。你们俩已经尽力了,听说那种病到了后期是非常痛苦的。”
“是的,就是疼,母亲黑天白天一个劲儿的呻吟,吃一口吐一口,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玫瑰擦擦眼泪说。
“母亲是不愿意死的,主要是惦记我,她没的那一年我初中刚毕业,原本打算读高中考大学的。我那时候学习好,考上大学是母亲最大的心愿。”
“即便是母亲没了,你仍然可以上学啊。”我说。
“开始的时候我也是那么想的。母亲没那年是三十八岁,父亲四十岁,我十六。在母亲死刚过半年父亲就把继母领回来了。她来了以后,立即就掌握了我家的经济大权,父亲挣的钱每一分都归她控制着……”
“是不是每一个继母都是心肠歹毒甚至被形容成了十恶不赦?”我问了一个和玫瑰所谈的话题相关联的问题。
“不是形容的十恶不赦,简直就是罪大恶疾。我能有今天跟她有直接关系。”
“是不是每一个有继母的女人都流落风尘吗?”
“那倒不一定,但是失去母爱的人心里都有阴影。尽管父亲也尽心尽力照顾我们,有的时候甚至是怕我们受委屈而委曲求全。但是往往还是有心无力。好多年我都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要找继母?如果那个女人不进到我家来,我的人生绝不是这样的。”
“这就是命,命该如此。也不要怨恨你的父亲,本来两个人来照顾你的,你的母亲去世了,本来两个人的活儿落到了他一个人的身上。你也应该理解父亲当时一定是焦虑、痛苦、和无奈。”我开导着玫瑰。
“是的,我已经不恨他了,自从我那个男人死了以后、由我一个人扶养儿子的时候,我就不恨他了。”
“每个人的一生都有各有不同,也别怨恨父亲,也别记恨继母,因为从你母亲过世开始,你的人生就开始转变了。包括你的婚姻。包括你的丈夫。”
“我和我的男人是自由恋爱,唯一这方面我自己做了一次主。”
“从那个时候开始幸福来敲门了?”我调侃的说。
“是灾难的开始。我认识他那阵儿他再矿上下井,就是煤黑子。我在离矿不远儿的一个砖窑打工。他家也不富裕,二十好几了也没有人给媳妇;”
“他比你年龄大不少吧?”
“我开始就知道他比我大,我当时也没在乎那个,就是一门心思离开家。”
“结婚那年你多大啊,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吗?登记了吗?”
“登啥记啊,我那年才十八。”
' “不符合婚姻法规定的结婚年龄,属于没法行为。”
“也没有登记,没举行婚礼,他在离矿不远的地方租个房就住一块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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