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骑

第一章 夜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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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羽！出来接客～”边陲小镇上一座罕见的两层楼房里，传出了女子敞亮的声音。

“诶，来了！”年轻女子一身薄纱，娉娉婷婷地扭着腰肢从门帘后转出，“客官，这边请……”

司图跟在他们后面，略显迟疑，垂首不知想到了什么，甩了甩大红手绢，向楼内走去。一路穿过九曲回肠的连廊，两边细眉红唇的女孩纷纷行礼：“妈妈。”

司图满意地一一颔首，这些女孩都挺懂事，也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

嫁了人的女孩，不管夫家是贫是富，熬一熬，也能媳妇熬成婆，对着儿媳颐指气使；但对青楼里的女孩来说，如果不被赎身，熬到头，也就是个管事“妈妈”，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女孩进进出出，心里越来越悲凉。

司图虽然是烟花女子，却也深谙贤良淑德，更喜欢善心女孩，是以手下女孩都以“良”为姓。

手下女孩每每论及司图，都少不了“神秘”这个词。据说，她是外地人，好像还是京城人，一个京师娇惯的女子，却跑到这样一个人口稀疏的边陲镇上开青楼，成了多少街坊的谈资。

没有京城四五层楼的繁华，雕梁画栋的精奢。这个两层小楼，甚至是寒碜、低俗的。而司图却把它一手办成了镇上人口最密集的店铺，再怎么低贱的人，也都有寻乐的资格不是？没道理说，小小边镇，就不应该有欢乐场了。

司图的这两层楼，隔间狭窄，连廊纵横，但是格局十分巧妙，无论从二楼连廊的哪个位置往下看，都能看见中心台上芊芊素手轻弹琵琶、浅吟低唱的模样。

楼中没有什么华贵的摆设，看上去最值钱的，却是门外的牌匾，不知是何人所书，笔风洒脱俊逸，撇捺间透着凌厉，笔画间的牵丝隐隐有风，字体微微向右倾，左笔略粗，估计书者善于斜握笔。落笔三字，昭示着不俗——“红尘骑”。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写的是帝王寻欢，悲的是百姓疾苦。一座青楼，以此为名，也不知是何用意。

司图缓缓踱过一间客房，款款脚步透着女孩们没有的稳重。她推开了隔壁的房门，倚着墙坐了，一炷香后，木板上沉闷的叩击声清晰地响了起来，“叩，叩叩叩，叩……”她听得仔细，殷红的指甲随着节奏轻轻敲击着木椅扶手。

刚刚来的客观风尘仆仆，显然刚刚到达小镇，如此行旅匆匆，怎么会跑来青楼寻欢作乐？不去客栈洗去一身风尘，也不去饭馆填饱肚子，倒像是这女孩窝、烟花地有什么更要命的事。

随着月亮的移动，嘈杂的街道也渐渐归于平静，蛙鸣声却越发嘹亮。临近破晓，天光未开，是这座小楼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

“吱呀～”隔壁的房门开了，紧随而来的则是“咚～咚咚”的敲门声。望着紧闭的房门，一宿未敢合眼的司图犹豫了片刻，道：“请进。”

来人正是先前的客官，他进来后便将房门轻轻关上。“可是良羽没有伺候好客官，客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来人却没有急着说话，只是撩起衣袖，露出了手上的戒指，上面赫然刻着一个篆体夜字。司图瞳孔微缩，道“公子请随我来，小的这就替您安排。”说着便向外走去，男人紧随于后，来到了司图的住处，“这里很安全，没有其他人，说吧。”

“不夜军夜离，奉永安侯之命前来。”言罢，递出了一封信和一块刻着夜字的淡紫色的玉佩。接过信件拆开，信中并无多言，只有一个命令：养一个孩子，并在其十二岁时助她点燃命星，其名夜辞。

司图眉头紧皱：“前线有什么事发生么？”

“将军突破天阶，带领不夜骑大破来犯敌军，并准备一举拿下敌方城池。”真不愧是永安侯大人啊。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将军只让我将其交给你即可。”

“把她带过来。”

夜离出去了，倒也不用担心其暴露，毕竟是不夜骑的一员，实力达到玄阶中，在这个偏远的小镇上已是神灵般的人物，然而当他再进来时，司图傻眼了，望着他怀中那嗷嗷待哺的婴儿，不禁一阵头大，“将军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好题啊……”

望着那块紫光流转的玉佩，“这小崽子不会是将军的私生女吧，这么藏着掖着。”自此这个镇子的夜晚便多了一个声音，婴儿的啼哭声划破长夜，与蛙声来回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