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好朋友,叫阿风,很多年前第一次初见,是在兰州,那时候刚从祁连山上下来,一个人从新疆回口内,去祁连山风餐露宿了一周,一到兰州就感觉像是回到了盛世的天堂,一样是老朋友秀秀给我接风,在黄河不远的一个回民烧烤摊喝酒。
他带了一个同事,瘦瘦的,没我高,一口有标准的广东普通话,说是同事,其实也是秀秀以前在广西浪的时候捡到的,秀秀是学生物的,毕业了工作不好找,离家千里,来了兰州这里的一个玉米基地实习,用她的话说,就是白天下田,晚上做账,周末还要加班搞业务,忙是不忙,多是琐碎。
阿风恰好一路流浪至此,算是在这个离兰州市里还要坐火车的村庄里打个短工,挣点钱继续奔向远方,那一晚喝酒尽兴,国内的啤酒虽然清单如水,但是三人几件黄河啤酒下肚,也是快活的不行,一路跑到黄河边,唱着低苦艾的《兰州兰州》,撒开腰带对着黄河痛快的尿了一场,好像这就是凯鲁亚克在路上的那种味道,没有结果的自由。
第二天醒来,阿风已经走了,骑上摩托去了甘南,而我一样告别秀秀,往甘孜州而去,那一年,我大学毕业的第三年,辞别了在贵州支教的日子,却又不甘心稳定的人生,未来一片扑朔迷离。
第二次,遇到阿风,是在昆明,他从大理离开,我辞了昆明咖啡师的工作,正要去大理过冬,又是喝酒,在云南师大附近,近乎一年不见,感觉阿风少了以前的那股潇洒劲儿,酒喝着也多是沉闷,一杯接上一杯,不多言语。
酒多了,眼色就迷离了,他看着我说:“杨兄,明天我就去上海,那里有个机会我要去试试。”
“怎么突然想稳定了?”我很好奇。
“一个姑娘,一个在上海的姑娘,我们在大理认识的,她条件很好,但是我想去试试。”他顿了顿说道,眼睛里就像能放出光。
“哈哈...."我放肆的笑道,我一直以为他可能会很多年以后才会拥抱爱情,40岁后才会结婚,风一样的自由的人怎么这么快会有束缚。
那天喝酒,阿风说了很多他和那个姑娘戏剧般的初识,姑娘的印花长裙,披肩的长发如何让他一见钟情,就像所有童话里的那个年轻人一样单纯可爱,让我这个局外人也衷心为他高兴。
酒毕,第二天又是各奔东西,常在路上流浪,聚是常事,散更是从容。
没想到后来没过多久,一个多月以后,圣诞夜,买了很多小雪花罐子,一路招摇,见人就喷,这是大理的一个圣诞的保留节目了,玩到很晚,回到住处,才发现有个阿风的未接电话。
“怎么了,少年?”我还带着游行的兴奋劲儿。
“杨兄,爱情为什么就不能纯粹一点呢,她说她爱我,我也爱她,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呢,要稳定的动作,要房要车,呜呜...."阿风有点说不下去了,我知道阿风的有些童话可能被戳穿了,就像一个五光十色的泡泡,飞的越高,破碎的一样不是越快吗?
“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要回家了,我要去赚钱,也许这才是宿命,哎,这次真的死心了。”阿风带着酒气嘶吼的说道。
说完这句,两人一片沉默。
2014年的圣诞夜,他没睡,我也没睡,聊到2点多,挂了电话,我坐在廊道上抽烟,记忆连绵成片,单曲循环着《关于郑州的记忆》,因为自己也曾经有一个在重庆的姑娘,那么美,结局那么凄凉,大理温差很大,那晚很冷,冷到至今记忆尤在。
过完那个冬天,我就回到无锡上班,做设计,阿风也回到了广东,在深圳做珠宝生意。去年,我去深圳出差,一起吃饭,他带了女朋友,他们很幸福,今年过年之前的时候,他们领了结婚证,一起又去了大理,那个风花雪月的城市。
我问阿风,大理的阳光里,是不是还能照出你我的年轻的身影,即使一无所有,没有一个人来爱。
阿风笑笑:“有时候,回不去的,可能真的是最好的,可能也是最残酷的。”
前些日子,我也扯了证发朋友圈,阿风回复说:“杨兄,我一直以为你要40岁再结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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