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娘娘阿婆

       距离娘娘阿婆的离世，少说也有几年了，时光一晃而过，人终有生老病死，给我们留下的除了回忆，就是深深地思念。这几天我在看一个电影，里面说，只要在这个世界上，有人还怀想着故去的人们，他们的灵魂就会永生。等到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想起他们，他们的魂魄就会灰飞烟灭。 我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否科学。

        为什么我特别地在意这个事情呢？因为娘娘阿婆一辈子都没有结婚，更比提什么孩子了。她从从容容地活到九十岁左右，一个人独居，这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她退休之前是厂里的普通女工，没有什么可以显耀的。

       在我的印象里，她是一个很爱漂亮的女人。这倒不是什么她喜欢抹胭脂水粉，在她家的墙壁上有两张她年轻时候的艺术照，自此以后，她几乎再也没有拍过任何的照片，以至于出殡的时候，照片还是她年轻的模样。我听妈妈说，她年轻的时候还买了好多件珍贵的漂亮大衣，足见她年轻时期特别地爱美。我想爱美是一种天性，每个人的细胞里都有爱美的基因。

        我的所有的记忆都是在她老了以后，从辈分上来看，我出生的时候，她已经老了，我想这个不难理解吧！她是一个生活节俭的人，买的水果基本上都不是超市里打折的，并不太新鲜的。她饭后喜欢吃一些水果，这是她养生的秘籍。

       除此以后，她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干净。别小看这两个字，一个人的生活的品质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得到彰显。有些独居老人的家里东西堆得一塌糊涂，床单很久没有换了，到处都是一股难以言说的肉腥气。

       娘娘阿婆的房间是特别地干净。在大夏天的时候，她会打开门窗，任由风自由地进入，房间的气候也很得宜，她的房间干干净净，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窗明几净，这在独居老人的生活里属于少见的。

       纵使她八十多岁，还能坚持生活自理，你就可想而知，她的意志该有多坚强了。只是有一次她摔倒以后，生活开始需要人照顾。她有一个养子，是过继的，请保姆来照顾她生活。换了好多个，都令她不满意。说到底，她怕保姆欺负她，骗她买菜钱。这种不信任是由于长期一个人生活的缘故，她不得不防范别人。

       曾经，我陪同我妈妈一起去看她。走到她的房门，敲她的门，她会大喊：“谁啊？"她的耳朵又特别地不好，听到我妈妈说了几次，她才开门，两只眼睛紧盯着我妈妈，两只手紧紧地攥在锁这边，身体前倾，生怕遇到坏人可以马上关门。

       在我还是很小的时候，她还会给我煮个鸡蛋什么的，别小看鸡蛋，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这些都是高档的补品。等我长大了，她会和我聊起学业如何，工作如何，有没有对象等等问题。当她放下戒备的时候，她特别慈祥和蔼。

       在她不能自理以后，她被送到了养老院，由护工照料，她被迫用起了成年尿布。整天躺在床上，护工为了少扶她上厕所，给她喝一点点水。她的养子偶尔来看她，给她买草纸，带几根香蕉。我妈妈有空的时候，也会买点蛋挞，去看看她。

       我问妈妈：“她年轻时候，很照顾你们吗？”妈妈说：“她年轻时候，很少照顾我们，但是毕竟是一个亲人。”我想了想，外公在弥留之际，特意找她的养子来谈话，说：“你有空，多去看看她。”说完没几天，我的外公就走了。

       妈妈说：“不管如何，她都是我们的亲人。”我点了点头。回想起她生活自理的时候，我们买水果过去，她热情地招待，从冰箱里拿水果给我们吃，这些点点滴滴的美好如今只能成为了回忆。娘娘阿婆知道自己没有子嗣，也不愿找养子的麻烦，身前选择的就是海葬，不需要扫墓，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海。

       我不知道该到哪里去祭奠她的死亡，只是想起她来，偶尔心底由一丝丝的难过。在我看来，她一个人活得很孤独，晚年很凄凉。尤其是最后几年，她的意识很清醒，能人得出谁来看她，任由护工左右她的生活的无奈，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