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是社会建构出来的;现实是经语言构成的;现实是借助于叙事组成并得以维持的;没有绝对的真理。
就像对自己的父母妻儿,可能是爱的太深或太熟悉,今晨对叙事疗法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我经常在门诊上给来访者讲故事,其中一个是这样的:先问那些认为自己的孩子有问题的父母,假若一个歹徒敲门并扬言要刀砍他们的孩子,他们会怎么做?不用他们回答,我便直接说出答案是,他们会让孩子先躲藏起来,然后夫妻俩到门口把门以免歹徒冲进来,而万一歹徒真的破门而入,他们也一定会为了保护孩子而与之搏斗一番。
“哪怕是后爹后妈,也会如此吧?”我问。
他们点头,说明他们知道人之常情。
有此铺垫后,我再问:“假若冲进门的这个歹徒是能够感受到却看不见摸不着的压力呢?压力这个歹徒对家庭和孩子的危害一点也不比那个持刀的歹徒小。此时,面对这个歹徒,你们夫妻俩会怎么做?”
听我这么一说,很多做父母的会陷入沉思。此时,有的父母会意识到,自己躲了起来,让孩子去迎战这个叫压力的歹徒;有的则会意识到,自己打开门放歹徒进来,看着孩子与歹徒搏斗;更多父母不但意识到而且承认,他们联合歹徒砍向了自己的孩子。
“我们应该和歹徒斗,而不是和自己的孩子斗,不是吗?就像我们应该与艾滋病斗,而不是和艾滋病人斗。”我启发。
“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去赶走或打败那个不但进了门,而且已经在伤害着我们孩子的歹徒。这个歹徒的名字可能叫压力,也可能叫厌学、网瘾、逆反……”我引导。
“尽管看不见摸不着,但心理咨询可以让我们区分开那正纠缠在一起的歹徒和孩子,以至于我们将歹徒作为攻击的对象而不至于投鼠忌器。”我支持。
“现在就请你们讲讲自从歹徒进入家门之后,家中都发生了什么,越详细越好,以便我们能发现这个歹徒存在的蛛丝马迹。”我鼓励。
以上就是我将叙事疗法的“问题外化”(problem externalization)技术改良后的具体运用,试图让做父母的将孩子和问题分离,将被贴上问题标签的孩子还原为孩子,让问题归问题,孩子归孩子。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做到既击败了问题又保护了孩子。
尽管叙事疗法的创设时间不长,但探究其理论来源和历史变迁却总能让我深受教益,我能清晰地看到怀特(Michael White)如何将那么多现代和后现代的理论和心理咨询实践衔接、揉碎并整合在一起,最终呈现出一个以“问题外化”为起点的理论框架,和一系列极具操作性的技术。
一度,我曾认为自己是个管不住嘴又迈不开腿的人,这样的认识使得我面对日渐增加的体重心存恐惧而又无能为力。后来我便将先从管住嘴开始,知道我是我,管不住嘴是我的敌人叫作“馋”。在将馋从自身“外化”之后,原来那种面对美食吃与不吃的内心纠结就变成了餐桌上与馋这个敌人的战斗,尽管依然失败,但毕竟激发了几分勇气,现在还真有些越挫越勇了。
我知道,这些技术都脱胎于叙事疗法的四个理论假设:现实是社会建构出来的;现实是经语言构成的;现实是借助于叙事组成并得以维持的;没有绝对的真理。很多时候感觉自己又犯糊涂,赶紧想想这四个假设,总会清醒不少。
我觉得叙事疗法的诸多提问技术都非常实用,比如相关影响提问,解构式提问,开启空间的提问,发展故事的提问,等等。多年来,我一直致力于这些技术应用和传播,也希望更多人从学习叙事疗法的提问技术起步,帮助自己和他人完成更有利于心理健康和人生幸福的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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