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过过挨饿的苦日子的。在那个年代,能吃的都用来吃了,但好像还是永远填不饱肚子。
在青黄不接的时候,挖野菜就成了全家人维持生计的主要方式。那时候,我会拔出整根的芦苇根,扒掉外面的硬皮,塞进嘴里吮的津津有味。我用水灌进屎壳郎的窝里,将滚牛粪的屎壳郎用火烤着吃!至于小根蒜、苣荬菜、马齿笕、灰灰菜、榆钱、槐花,甚至杨树嫩叶都是我们那时候离不开的“食材”。但其中最常见的还是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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荠菜多长在田埂上,叶子锯齿状,围着主根沿着地皮在四周蔓延开,好像匍匐在泥土上。荠菜都有个主根,用镰刀或小铲子沿着地皮割下去,割断荠菜的主根,就能得到一整个完整的荠菜了。
荠菜是穷人的家常菜,怎么做都好吃。可以同面粉和在一起,摊菜饼子。也可以掺和在玉米糊糊里,再用葱花蒜末炒一番,转着碗吸溜吸溜抿着嘴吮着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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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最美味的还是荠菜做成的酸菜。将萝卜洗净切条,荠菜切碎,共同在滚烫的热水中搅拌20分钟。邻居家借来半碗酸菜引子,倒进面汤泡好的荠菜汤中,放在炉边三天多时间,就做成了酸而不烂,酸而不咸,又酸又脆,不烂不霉的腌酸菜!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我的孩子们实在体会不到当初我挖荠菜时候的心情,虽然她们也迁就我似的,象征性地挖了几棵,可是,她们跑呀,跳呀,熙熙攘攘,叽叽喳喳,就好像陪我挖荠菜,已经给足了我莫大的面子……我深感遗憾,她们多半不能体会当年我挖荠菜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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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把一盘用精研、味精、香油、白糖精心调拌好的荠菜端上餐桌上的时候。她们还是象征性地夹了一两筷子,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挑上几根荠菜放到嘴里。看着她们那双懒羊羊的筷子,我的心里实属不是滋味。因为她们对荠菜的态度,就好像我是几千年前的兵马俑。在她们看来,我的挖荠菜的行为,就像陈列在北京博物馆的出土文物,离她们的现实生活太远了……
虽然我不认为我爱荠菜的态度和见解完全正确。但是,作为我的孩子,我发自肺腑想让她们理解我,理解我挖荠菜、爱荠菜的见解和行为。如果她们不觉得厌烦,我还是会一遍又一遍给她们讲,说给她们听。我想让她们能够懂得,当年我跟她们一般年龄大小的时候,最好的美食就是荠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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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不完的一桶酸荠菜,我也舍不得丢下,随着我翻沟越岭、跨过江河。一路上别人都在问我桶里提的是什么,我知道他们羡慕我的“无公害”,就自豪地告诉他们:“酸菜!”回到“家”后我就急不可待来上一盘。这酸菜的味道,淡淡的香味,触动着我的味蕾,把我带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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