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我到影院观看了近来在朋友圈传播甚广的《罗小黑战记》。虽于构景、画风、原番等专业、常识一概不通,但纵观下来也终有二三感想,今闲而述之,聊以共君赏玩。
整体而言,作品虽触及到了环保、族群冲突等热点话题,但却并不以之为核心的聚焦点,而是将视野更多地投向了情感、选择这类亘古有之、生生不息的话题,此种做法堪称高明。
愚以为,艺术作品大体可分为两种,一类是可以长久且近于永恒地为人赏识的,另一类是只能于一时间或几时间因特定的社会环境或生存状况而为人欣赏的。后者或可功在社稷,然前者功在千秋万代也未为不可。
虽然站在更广阔的宇宙观上,世间一切风云际会皆不过沧海一粟;但若只是以一个人的身份活在当下,人心、沟通、情感这般的变量命题却可成为永恒。
影片中到底哪个点打动了我?“变与不变”四个字或可概述之。
影片的主线就是妖精小黑情感态度“变”的过程:对风息,从全心全意的信赖到失望、疑惑与怅惘;对无限,从怒发冲冠的恼火到发自肺腑的依恋;对人类,从避之不及的排斥到变成接纳平衡的小“执行者”。
但小黑的变,却还只是一种“小孩子式”的成长——风息是好人,因为他给我吃的、给我洞住;无限是坏人,因为他要抓走风息;为什么要有人牺牲,我们不跟他们抢了不行吗;风息是坏人吗?他要杀了我夺取能力;师傅是很好很好的人,我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小黑在此番战记中的胜利很大程度可归结为他天赋异禀,以及他还是个孩子——因为是个孩子,所以有重新认知这个世界的接纳力;因为是个孩子,可以因为简单的事情就对人的判断定下主旋律;因为是个孩子,才能有一瞬狂妄地认为自己的认知就是全世界的真实。小黑这个角色于我而言,可爱有余,丰富不足;相比之下,风息和无限的选择更能牵动我心。
在对立的环境下,在微妙的平衡中,风息和无限做出的选择是截然相反的。无限生而为人,却能融入妖精公馆,练就一身本领,维护人与妖的平衡;风息迷恋往昔,厌恶人类带来的冲突,只想斩草除根、再回当初。在这里,无限是那个“变”的人,而风息是那个不变的人。于是,在历史规律的运作下,顺势者觅得新道,逆势者孤独殉道。
我对艺术作品中悲剧的“信仰者”向来是多几分偏爱的——世事多变,不变最难。只可惜,曲终人散,英雄总成笑话。印象很深的是风息死时哪吒的那句话:“何必呢,还不是会被人砍了当柴火”,那一瞬我恍然有了堂吉诃德死亡般的幻灭感,于是我再次想起那位恣肆平生、自言“若非我故人乎”的江东子弟,当年亦是被蹂践分了尸的……风,终是息了。
而无限,人如其名,他代表了无限的可能与能量,亦是矛盾解决的最终突破者。他几近完美,勇敢、义气、能力、变通、人缘样样俱全,本身又介于超尘与凡土之间,正所谓:似仙而非仙,为人偏太满。
其实无限的身上有很多可挖掘的地方,比如他身为人类为何会为妖精所服务,淡然如斯者和百年前徒弟又有怎样纠葛……空白的魅力或是路人粉的独特福利吧——你既不知他何往何来,亦不知他何去何从,只此刻,有神秘美好若斯,便足矣。
无限的问题在于他有种不经意的复刻痕迹,比如逃单、制作黑暗料理、惩罚小黑等呈现的欢喜冤家的相处模式;沉默冷冽的霸总面孔下别有炽热柔肠;在最危急关头偏战己所不能敌,又终随着不期然的转机化险为夷……
所谓物极必反,概念化、套路化的东西一多,无限的形象反倒有几分失真了。珍贵的部分被常见的模式冲淡,这使他像是个漫画爽文中的角色,只需要被喜爱,而不必问其灵魂。不过影片临近结尾的片段对此算是有所弥补,师徒二人最后的两句独白颇有人化的欣慰与感动,这终也使观者对个中角色的印象鲜活了几分。
最终,我看到的结局是:无限拥有了什么,风息失去了什么,小黑学会了什么。人生旅途若斯,现在的你是哪一种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们终将会不再是小孩子。到那时,你是变是守……无限说:“你可以有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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