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百合飞舞
夜色朦胧，王上步履蹒跚地行走在前往寝宫的路上。
“陛下！陛下！您慢点儿！”几个小宦官在王上身边伺候着，生怕他受到丝毫的伤害。
辽阔的夜空皓月千里，清辉色铺满了整个王宫，就连平时光艳的琉璃瓦也显得冰冷如霜。
王上推开门进入寝宫，珠帘随风而动，仿佛少女摇曳的长裙。
今晚的烛光似乎不再明亮如前，脆弱中带着淡淡的哀伤。
两道泪痕深深刻在了这个少年国王稚嫩的脸上，此刻的他，失去了往日闪耀的光芒......
......
半梦半醒间，王上似乎听到不远处响起了动人的琴声。
“这......这是谁在弹琴？”王上抽噎着问道。
“回陛下，这琴声......”在一旁伺候的一个小宦官答道。
王上迈着摇晃的步子，往门外走去，“走！走！”
“陛......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
顺着琴声的方向，王上渐渐放慢了脚步。
此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唱道：
“一轮明月来，清辉惹人寒；
红烛摇曳，对影无语诉。
红颜初展露，胭脂倾城睐；
淡淡珠光色，隐隐绕梁声；
千言万语已成空，谁知冷宫殇意浓？
怎奈孤星风中落，惟留长夜自婆娑。”
“朕自认听过天下美曲无数，但是这首......朕却从未听过......”王上继续加快了脚步。
随着琴声越来越近，前方的建筑物也越来越清晰。
“菊苑小阁！”王上顿时喜上眉梢，“这......这不是王姑娘的住处？！”
......
“小姐唱得真好！”
“这首曲子是琴师的遗作，琴师是中原人，他知道很多关于中原音乐的东西......可现在......”王承希边说边偷偷拭泪。
“那么敢问这词是何人所作？”门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屋里人顿时一片惊讶，大家都知道这是王上的声音......
“王姑娘，我是王燮，请原谅我的深夜打扰。”
王承希轻轻把门打开，行了礼，“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你......你叫我陛下？”王上表现出一脸的诧异，“呵呵，你弄错了，我不是......”
王承希拿出玉珏，“陛下，夜很深了，您白天忙于政务，身心俱惫，应该休息了......”
王上颤抖着接过玉珏，“这......这......朕......朕的玉佩！”
“小姐......”雪霏拽着王承希的衣角，似乎有话想说，但却迟迟无法出口。
“雪霏，你送陛下回宫吧！我……累了。”王承希一脸的严肃。
王上后退了几步，“王......王小姐，朕，朕真的不是有意要欺骗你，而是......”
“陛下恕罪，奴婢累了，是真的累。陛下如果没有其他旨意，奴婢就先行告退了。”王承希说完行了礼便转身往房间里去了。
“小姐......！”雪霏向王上行了礼，“对不起，陛下，小姐她......”
王上深深叹了口气，摇摇晃晃地往门外走去，“看来，朕也是……累了......累了......”
“娘娘，我先送陛下回宫。”雪霏焦急地说。
“不用了！朕自己回去......自己回去......”
晚风吹动树叶，发出阵阵凄迷的响声，月色透过窗棂，洒在王承希练字的书案上，映照着苍白的字迹......
或许，每个人的宿命早已注定，只是有些来的太甜蜜动人，有些来的太凄楚忧伤......
当王上再次从睡梦中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这......这是什么时候了？”王上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回陛下，现在已是辰时。”在一旁伺候的小宦官答道。
王上揉了揉朦胧的双眼，“咦？门外是否有人？”
小宦官弓着腰答道：“回陛下，是金使。他们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王上深深叹了一口气，“嗯……更衣。”
小宦官递过一盅水，“陛下，请漱口。”
“嗯~！这是什么水？让朕顿觉神清气爽。”
“回陛下，这是一个宫人在早晨送过来的，说是特意给陛下洗漱之用。”
“宫人？”
“说是住在菊苑小阁。”
王上开始兴奋起来，“菊苑……小阁，莫非……”
......
王承希坐在梳妆台前，轻轻梳着她那头亮丽的秀发。胭脂色染红了她的双唇，也映红了房间里的一片天。
“小姐！”雪霏推开门进来。
王承希放下梳子，微笑地望着雪霏，“今天一大早就看不见你的人影，跑哪儿逍遥啦？”
“没~事~啦。就是出去走走，因为外面……舒坦呀！”雪霏似笑非笑地说。
“呵呵！精灵鬼雪霏，我想啊，你这次出去目的肯定不单纯，哈！”王承希把玉簪卡在头发上。
“小~姐~！”雪霏坐在王承希旁边，“不要把雪霏想得那么坏好不好！虽然我平时有些小鬼点子，但是我的心地可是很善良的哦~！”
王承希轻捏着雪霏的小脸蛋，“好啦好啦！知道啦！呵呵，开玩笑的你都当真！”
“嗯......”雪霏低着头，轻轻拉着王承希的衣角，“小姐，你......还记不记得你去年送我的那盒茶叶？”
“呵呵！当然记得啊！那是上好的毛尖茶。”王承希微微笑了笑，“怎么，喝完了么？”
“嗯......嗯！”雪霏猛点头。
“感觉怎么样？”
“谢谢小姐，我呀，太喜欢了！”
“真的？来！”王承希拉起雪霏的手，“跟我来！”
两个人来到王承希的房间。
王承希从一个小木箱里拿出一盒装饰精美的茶叶，“喏，给！”
“不！不！不！一盒就已经足够了！至少雪霏也知了茶味，足够了！不能再拿小姐的茶叶了！”雪霏边说边后退。
“雪霏！”王承希瞪大着眼睛，“拿着！姐妹俩客气些什么？”
雪霏紧紧搂住了王承希，“小姐，雪霏......雪霏真的不知道拿什么报答你！”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王小姐在吗？我是王燮！”
王承希快速跑去开门，“奴婢见过陛下。”
“雪霏见过陛下！”
王上一脸无奈，“拜托了，别再叫我陛下了好么？这样会使我们之间的距离很遥远......”
“奴婢和陛下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个世界的人又怎会没有距离？”王承希一本正经地说。
“两个世界的人？你说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王上很是着急。
“是！”王承希说着，视线也随之离开了王上那稚嫩的脸。
“小姐......”雪霏在一旁，好像在暗示王承希些什么。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是朕哪里做错了？”王上越来越激动。
“不，我没有冷淡。我只是怀着对陛下的敬畏。”王承希把视线又重新移回到王上的脸上。
“不！你就是冷淡！自从你知道我的身份以来，就一直在躲着我！既然你那么不想见我，今早又为什么要送一盅茶水给我，让我漱口？这又怎么解释？”
“茶水？”王承希一脸疑惑，“茶水......”
“怎么......”王上顿时也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啊！？”王承希转过头望着雪霏，而雪霏却一直红着脸，低着头。
“那......”看见雪霏的状态，王上似乎也明白了三分，“好！很抱歉打扰了你们这么久......朕……这就走。”
“等一下！”王承希好像把什么东西塞到王上手里，“奴婢恭送陛下！”
王上苦笑了一下，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王承希送走了王上，回到里屋，只见雪霏一直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王承希走到雪霏身旁坐下。
雪霏把刚才的茶叶递给王承希，“小姐......我已经没脸再要你的茶叶了......”
王承希把雪霏紧紧搂在怀里，脸上露出了微笑，“傻瓜......”
浩瀚天空的蔚蓝色是什么？参天大树的翠绿色是什么？那厚厚的宫墙里透出的朱红色又是什么？
是一种豁达的胸怀？是一种自由的心境？又或是一种如囚笼般的高贵......？
也许，只有干净的灵魂才能回答。
“陛下，已经第三天了，不知您考虑得如何？”完颜彰站在中殿中央，嘴角微微翘起，右手轻捋着浓密的小胡须。
“使者，您看......能不能再延后几天......朕......”王上一脸苦笑，用眼神向旁边的小宦官示意。
“呃......是啊，使者大人，金国如此强大，而我高丽只是冰山一角，您......”小宦官连忙陪笑着说。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这里哪里轮到你说话！”完颜彰怒斥了小宦官一顿，而又微笑地望着年轻的王，“陛下，您这是在开玩笑吧！说好三天，就是三天。君无戏言啊，如果您此时变卦，恐怕会有失您高丽君主的形象吧！”
“行了，朕今日不想再谈。”王上揉了揉太阳穴，“如果阁下没什么事，就请自便吧！”
“你......”完颜彰虽然生气，但因此时身在高丽，所以也没其他办法。
......
“雪霏，快醒醒！”一个声音顿时将雪霏拖离了梦境。
雪霏慢慢睁开眼睛，“娘娘......”
“承希呢？”王承希的母亲满脸紧张。
“小姐......”雪霏看了看门外的太阳，“小姐说她要出去一下，现在应该快回来了吧！”
“哎哟！怎么偏在这个时候出去呢！”王承希的母亲急得连连跺脚。
“怎么了，娘娘？出什么事儿了么？”雪霏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你看看！”王承希的母亲把一块写满文字的帛递给雪霏。
“这......”雪霏颤抖着说，“太后娘娘又要召见小姐......”
“太后这个人并不坏，但是身为后宫之首，难免......”王承希的母亲微微皱眉。
“您的意思是说......”雪霏神色黯然。
“快别说了，先把承希找回来再说！”王承希的母亲起身欲行。
“不用找了，我在这儿。”王承希似乎已在门外站了许久。
“小姐......”
“承希，你看看。”王承希的母亲把手中的帛递给王承希。
王承希捋了捋头发，深深喘了口气，“太后娘娘要召见我？”
“小姐，你看是不是......”雪霏双手捂在胸前，颤抖着说。
王承希把帛放在一旁，回头凝眸着门外，“我很快回来。”
王承希的母亲立即抓住王承希的手，“承希......”
王承希轻抚着母亲的脸颊，微笑着说，“没事的，等着我回来！”
“娘娘，您就放心吧，小姐聪明机智，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
“奴婢见过太后！”王承希向太后行了礼。
“丫头，过来坐吧！”太后嘴角挂着慈祥的弧度。
“是。”王承希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
“我听闻你会抚琴，而且精通中原音乐？”
王承希轻捂着樱桃小嘴，腼腆地说：“精通不敢说，奴婢只是略有所闻。”
太后击掌三下，立即从侧殿走出几个宫娥，她们各自捧着一把古琴，跪坐在殿正中。
“她们手上的乐器你可认识？”
王承希走到宫娥们面前，端详了一下，“这是瑶琴，这是箜篌，这是瑟，这是阮。”
“好！”太后连连鼓掌，“十五岁能认识这些乐器着实不易，那你能否弹奏其中一种？”
王承希思索一会儿，“瑶琴，奴婢略懂！”
“等等！”太后急忙说，“她们手上捧着的乐器都是她们最拿手的乐器，独奏难免乏味，不如就让她们与你合奏一曲如何？”
手捧瑶琴的宫娥瞥了王承希一眼，露出一脸不屑的笑。
“这......”王承希的脸顿时如滚烫的火炉。
太后凝视着王承希，“承希！”
“那好！奴婢就与这位姐姐合奏一曲。”王承希说话的声音如冰窖，颤抖得厉害。
“那，你会什么曲目呢？”宫娥一脸怪笑。
王承希稍加思索，“嗯......简单一点的吧，就《高山流水》，如何？”
“《高山流水》？”宫娥一脸疑惑，“这是高丽曲子么？我怎么没听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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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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