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开始的结局是最幸运的,也是最不幸的。
----《闲茗掌柜》
今天没能见到月亮,有点不悦。
我总会去缅怀失去了的东西,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可能包括将来,亦是如此,死不悔改。
好在只是缅怀。
“姑娘是来喝茶吗?”我收起案上的古卷,直起身,看着眼前的女孩。
“啊,没有啊,我就,就随便看看,随便看看,哈哈。”女孩左右顾盼,轻轻捏住了自己的指节。
她偏头的时候,我看见了她左眼下的泪痣。
据说泪痣是上辈子经历了很多磨难,被情所伤,被命运捉弄,在感情中多流泪、多伤心,最终却不能与爱人终成眷属,在分离之时泪水滑落在脸上,凝结而成。而今生今生是为了让此人找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泪痣便是二人相认的记号,经历过前生的痛苦凄凉之后,今生只有一直寻找,把前世未能携手终老的情缘再次拾起。
不过,也只是传说罢了。
“好,请便。”我为女孩掀开西厢茶室的帘子,由着她在里面观赏。
女孩没有转很久,只是随意地扫了两眼,然后弯下腰凑着紫砂茶具细细看着,时不时还会点点头。
但我知道她并没有在认真看。
女孩又抬头瞥了几眼,转身欲要离开,嘴里还不忘念叨一句。“嗯啊,挺好的,环境也不错,茶具也好看,挺好的。”
我暗自笑了笑,开了口。
“不如,姑娘坐下喝杯茶,仔细观赏一番,如何?”内心明明很希望得到,但却偏偏嘴硬,还要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约莫这就是年少时的可爱之处吧。
“唔,好吧,那就来杯蜉蝣吧。”女孩将食指搭在嘴边,轻轻咬了咬直接,答应得很干脆,也很勉强。
我没有拆穿女孩眼底的渴望,为她取来了蜉蝣。
女孩看着我慢慢煮泡着蜉蝣,微微张了张嘴,但终是没开口,轻轻咬着食指。
我没有主动去问她,也没有等她开口。
只是专心地煮着茶。
茶水开。
茶渣滤。
茶汤奉。
心门开。
愁肠诉。
-
我叫曋湜,约莫算是一个不幸的人了。
我不知道什么叫一往情深,也不知道什么叫痴心一片,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因为我没有谈过恋爱。
但我默默喜欢了那个人三年。
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永远站在被我仰望的位置,我只敢远远地看着他,不敢去接近他。
于是我叫他麟。
也许是觉得这份喜欢太过渺茫,太过不切实际,于是我将这份喜欢深深地埋在了心里,不曾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闺蜜,曦。
于是当曦和我说她决定追求麟的时候,有一把利刃,刺穿了我的心肺。
但我不敢说。
我不是曦,我没有勇气说出我喜欢麟。
在那段日子里,我活得像是一个表情包:就算心里难过得滴血,也要为自己戴上一个微笑的面具。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长大。
我将自己对麟的感情囫囵吞进肚子里,不留一丝痕迹。然后笑着去鼓励曦,去为她出谋划策,去对她给以最虚假的祝福。
真虚伪!我暗自骂自己。
但我很庆幸,他们并没有在一起,这样子我还有机会。
再后来,班里新来了两个转学生,祥和洋。
那个时候我和曦因为一些事情已经决裂了,两个人的关系到达了绝对零度,势如水火。而新来的洋则和我成了好朋友,两个人相见恨晚。
也许是因为追求太久却没能得到结果,曦很快就放弃了麟,转头去追求转学生祥。
这个时候,我以为我的机会来了。
我试着去接触麟,试着让她注意到我,试着去追求他。
但我又一次失败了。
因为我发现,麟是喜欢洋的。
这是一种无声的痛,令人窒息。你明明很生气,明明很愤怒,你想要发泄想要怒吼,你想要质问这个世界,为什么!
但我不能,我没有理由,也没有借口。麟没错,他只是没有喜欢我;曦没错,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洋也没有错,她只是被一个人喜欢上了;这个世界更没有错,他只是安排了我们相遇。
错的,只是我。
喜欢与否,是每个人最基本的权利,我没有资格去干涉,也不想去干涉。
我只能,默默地祝福他们。
后来,也许是不甘心吧。毕业前夕,我去找麟填写同学录。同学录的反面有很大一片空白,是为了让留言的人能写下他想说却一直没说的话。
似乎就是这种感觉,买一本同学录让全班人写,为的只是你一个人的留言。
我以为麟会给我留言,但他没有。
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我厚着脸皮问他要了留言,得到的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八个字,字字如箭,狠狠插在我的心头。
原来,三年来,他一直没有关注过我。只有我自己,像一个小丑,心心念念。
我忘了那天哭了多久,只是这样子哭着,哭到忘记,哭到想起。
这是一个我无法接受的事实,但我不得不接受。
好在时间抹去了一切。
过了很久,我认识了两个新的伙伴,梦与鹤。
鹤是我相较于梦先认识的,他是一个阳光大男孩,风趣幽默,总能让我开心。而梦是一个文静可爱的姑娘,总是那么善解人意。
因为我,我们三个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因为我,梦能够认识鹤。
因为我,梦与鹤有了最初的话题,之后他们的话题越来越多,而我就好像多余的那个。
因为我,梦与鹤走到了一起,我见证了他们的爱情。
因为我,促成了他们,而饮下了自己对鹤的喜欢。
-
女孩举着杯子,好像那一口饮下的,就是她对鹤的喜欢。
但那一口,却又是她与鹤的过往。
蜉蝣之味,出在细品。或浓或淡,或柔或烈,或苦,亦或是甜。
“我不敢再去喜欢一个人了,太狼狈。”曋湜仰着头,饮尽浮生。
错把蜉蝣当浮生。
“……”我开了开口,却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是浮生?
“哈哈,谢谢先生没有戳穿我,愿意陪我演下去。”我知道女孩指的是什么。
“那,先生再陪我演一场,就当我没来过,也没有喜欢过。可好?”女孩笑得很勉强,但笑得很坚强。
我想劝她,可我开不了口。
“好。”我笑了,有点苦涩。
如她一般。
“谢谢。”她笑了,离开了。
留我一人,苦于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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