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交集始,她刚生了二娃,作为娘家的老大,好多事要出头处理,每天杂事缠身。那时她还在报社上班。我们孩子同校,接送有时遇到。后来,她忽然醒悟做记者不是此生的目标,应该写点更纯粹的东西,听人说我曾是一枚文青,于是一次接孩子的时候说起想写小说。
所谓曾经文青,只是阅读成癖,又可以看作一个人懒散的代名词。从无一个明确的方向和目标,只偶尔写点什么,写完随便一扔,修改投稿懒怠。但成香不,她是有目标,有行动的人。第一次她跟我谈,我含糊的听了,觉得她的所谈,所读,乃至接下来的所写,似乎未接近真正的文学。后来她报名去省城参加培训,当时孩子在哺乳期,是老公孩子陪着去,这种热情执着的劲头我就没有,我当玩票,她来真的。但我又想,自古以来的文学大师是谁给培训出的呢?主要还是个人的天性引导,生命是有其宿命和使命的。我将自己从一个有写作意愿的人,重新定义为一个有阅读意愿的人,就是觉得写作更多需要天分,我没有这个天分。
但成香近几年才决定写点东西,几年下来,家里的书几十倍增加,她对自己的时间也进行规划管理,几点起床读书,几点做什么,每天要写多少,都有效率节奏,目标明确,说到做到。每见她一次,都感到她眼界和认知的变化,是士别三日刮目相待的那种速度。她请教专业的老师,与很多同好交流,作品也慢慢有了样子。她说写小说应该从背面写,写人性,写孤独,写出陌生感,语言准确……是技术层面的东西,但不可否认,这些对于写作者,又的确有实际的指导意义。从边界到入门,从不懂到懂,她靠的就是勤奋和努力,尽管不可学,却对我观念刷新。
前几天参加活动,有耄耋老人与会,散后我自顾自要走,回头看到成香主动去帮他们拿东西,搀扶他们上她的车,然后挨个去送这些几乎被社会遗忘的老人。还有一次去青州,路上一个南方人不知怎么去车站,成香也热情捎带一路。外地朋友来,她从不吝啬车,马,和时间精力。作为一枚个人主义者,光这些时间和精力我也悭吝,从来我的精力和时间宁肯自己消耗也不肯为人浪费,她对比出我的自私。她不是不珍惜自己的时间和生命,为珍惜时间,她除了谈作品几乎从不微信聊天。她只是出于一种自然的热诚和善良去帮助别人,而不是为着什么。这是一种辐射性的生命能量,她是一个对周边他人有益的人。以前在报社,她热心组织公益活动,跑前跑后的忙,后来写小说,写过一篇《永远的胡绪军》,那个小说有粗糙处,但取材上透出慈悲心,是大慈悲。她做到的这些都是我做不到的。
王成香人算标致,但没有“文艺病”。性格上她是粗线条的,也不是没有洞察和敏感,但她不跟自己纠结,而是调转方向,是真正有包容有主见正能量的人。当她谈到一些作品,时有闪光的解读,慧根可见。年前我在店里无事,胡乱写毛笔字,她带着二娃来,一边看了说,间架结构可,但笔画不匀,不该用偏锋,应该用中锋。我说什么叫偏锋?中锋?她说有个说法,中国人拿来一个产品,不看说明书就直接安装,西方人会先看说明书,你练字,也应该先看前边的介绍,先从基础笔画练起。她对朋友诚心诚意不敷衍。我让她示范,写出来点是点,捺是捺,笔画饱满,不是短时间的修炼。说是大学时期下过一段功夫。但这些表面上都看不出来。
我喜欢她吗?其实更重要的,她跟我的不同之处,带给我太多警醒和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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