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从16岁离家住宿至今,在外已经飘荡20多年了。以前的北京蓝天白云的天数还是蛮多的,情绪不好时,抬头看看湛蓝湛蓝的天和大朵的云彩,心情也会舒展些。
那时的北京,季节分明。让我最怀念的是春天。
一到春天就开始东南西北风的刮,我刚拨开糊到眼前的头发,转瞬又被风糊到脸上。偶尔一天风爽约了,天气就好的不得了。大家赶紧掏出衣服、被子挂出来晾晾,我也幸福得在校园里找块大石头坐下好好的晒晒,阳光温暖的像妈妈的手抚摸着,我恨不能捧出我的心肝肺也一并晒晒。
然而,如今的北京变得随性了,霾总是如约而至,风总是不期而遇。天气变成了漫不经心的妈妈,一边满怀心事,一边胡乱扇点小风,霾倒是被刮跑了,可灰蒙蒙的天仿佛没擦干净的玻璃,让人想家。
(二)
作为资深宅女,雾霾天我就有充分的理由把自己搁在家里。终究无奈孩子的要求,一家三口出门吃了顿饭,草草了事。
曾经觉得鲍鱼、螃蟹和龙虾是美食界的Top3,也曾经一度不知道究竟最想吃什么。有一天,我吃了澳洲盆大的螃蟹,撑的肚子圆溜溜的我总结出来:以前吃的都特么不是螃蟹。我的胃是满足了,心却是空落落的。自此,我竟然神奇的戒了海鲜。对着一桌子的佳肴也不再提得起精神,看似丰盛,其实不过刻意堆彻出的华丽辞藻,读来悦耳却不赏心。
可我知道贪吃的我的内心深处一直在寻找一个美食能够给我真正的满足。一次被朋友拽去参加了一个寺庙的活动,临结束时已经晌午,第一次吃了一顿斋饭,饭菜很简单,一个汤:白菜豆腐汤就着馒头。捧着热乎乎的汤,喝了一口,一下子想起了小时候妈妈做的白菜豆腐汤,一股暖流从嘴里流到肚子里,接着流到心里,不知怎么眼泪到眼角要掉出来。我不顾斯文,几口就把一碗汤全倒进了肚子里,连着又盛了两碗。一碗汤让我感动肺腑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后来回家后,一再嘱咐妈妈做白菜豆腐汤,还和以前的味道一样,妈妈还在,只是走路蹒跚了,我也在,只是时光再也不回头了。
(三)
从家乡的小路我一步一步越走越远,开始时有路,有大路,有小路,走着时还不忘看看天,捡几片树叶,蹦跳着唱着歌儿。后来没有路了,一会下雨,一会下雪,有时刮风,有时雷鸣电闪,有时有伴儿还好,可多数都是一个人,摔倒了哭的天昏地暗,最终也要自己站起来继续前行。
每次摔倒都以为自己再也撑不住了,每次都觉得刻骨铭心、终生难忘。可是再回首时发现一切的记忆都变得模糊。
无缘无故的总梦见家里的老房子,上小学的我,放学后风一样冲进家里,越过栅栏跳进菜园里,太阳正当空,直射在我的身上。
有一天,吃饭时会突然想起妈妈包的牛肉萝卜包子,一咬流油;给孩子讲故事时,不自觉就讲到小时候家里的老房子,想起正午太阳当空,我放学回家翻身跳到菜园里。
我已记不清菜园的样子,但是心里一暖的时候,我仿佛瞬间穿过时间隧道,回到站在菜园里的我,正午的阳光直射在我的身上。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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