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辫儿还虚着，只是觉得身子左半边还有些疼，翻不了身。
瞧着九郎样子，眯着眼，傻愣着。
“我渴了！”
“渴…… 渴了 ……喝水！”
九郎忙前忙后，他醒了。还能嬉皮的开玩笑，这便好这便好，忙些也愿意。
“我饿了！”
“饿 ……饿了…… 楼下有小米粥，我去买！”
“我不喝小米粥！我要吃糖糕！”
九郎这才转身出门买粥，就听见他说要糖糕。才刚醒就吃如此油腻的东西，九郎撇撇小辫儿“不行！”
小辫儿吃力扭过头，瞧瞧九郎，胡子没刮，定又是没休息。点点头，罢了，就听你的。
角儿要吃小米粥，两日没吃饭定是饿了。来去几分钟的功夫，虽说腿上没力可还是大步跑。
上了楼小心护着手里的小米粥，小心撒了。一屁股墩在凳子上，打开就往小辫儿嘴里塞。
小辫儿摇摇头，是烫了。一口一口小心吹吹，又喂在嘴里。看小辫儿吃的香，心里也高兴。
“我来吧！”
卉儿拍拍九郎肩膀，这几日九郎又累瘦了。前些日子脸上还有些见肉，这几日倒是没肉了。
九郎揉揉眼，在对面那床上坐着瞧瞧自家角儿。不时傻笑笑，也是经历过生死了。
卉儿一勺一勺吹吹又喂入嘴里，念念叨叨“九郎打你出事就没合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如此。”
小辫儿从前也是嫌卉儿念叨头晕，现在吃力摇摇头。看着姐姐笑笑，他在掉下去那一刻才明白，还能再见到是如何幸运。
刚要抬头望望九郎，刚才还坐着看。现在躺在床上，鞋也不脱呼噜打个震天响。
罢了，他累了。
“辫儿……”
门口岳岳吃力和贤子吃力推着轮椅，虽说岳岳也胖些。可这些日子，班子里演出，医院里照顾师父，来回也掉了不少肉。
贤子就不用说了，本来瘦的跟杆子似的。找谁不行，非找贤子推老郭。
卉儿瞪眼瞧着，是谁告诉他们师父的。
两个娃娃不敢说话，也不是谁说的。刚才岳岳在门口叫卉儿时，老郭就听明白了。
他觉得事情不对，逼问岳岳。可岳岳老说没事没事，呵斥了半天岳岳还是摇头。
老郭说要亲自去寻卉儿，若是他不推着，老郭就是爬着也要走。
岳岳也不能叫师父如此，一五一十说了。老郭一听就急眼了，自己起身就要坐上轮椅去找。
岳岳找贤子推着，这就到了小辫儿病房口。
卉儿还怪罪着，小辫儿抬抬手。像是找老郭过去。
到了跟前，小辫儿哇的一声哭了。可给老郭吓坏了，小辫儿哭着嘴里还说着“师父错了，师父错了！”
老郭抿抿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师父给你下面！”拿手绢给小辫儿擦擦眼头的泪。
小辫儿醒了，大家是高兴。岳岳大脸怼在小辫儿眼前，坏笑笑。
“你是从拈花楼上下来了，可把谷靖害惨了。”
小辫儿摇摇头“为何？”
“外国人说你是在拈花楼出事的，大早上查封了拈花楼。那个推你的人也给毙了，现在谷靖还在咱家后院关着呢！”
岳岳说着甚是痛快，可小辫儿却有些为难。推自己下楼是可恨，可也不至于死于枪下。
病房里一股脑来了这么些人，老郭觉得有些噪，叫他们都出去，有些话只能两人说。
九郎也是几夜没合眼，卉儿看着心疼。从前如何胖的娃娃，今日也瘦的不成样子。为他脱了鞋，盖好被子回去做些补身体的吃的。
岳岳在外头守着，老郭在里头和小辫儿唠唠。
“师父，这……”
老郭自兜里掏出一个本子，上头是歪歪扭扭小辫儿的字。
小辫儿一见就吃了惊，师父怎会有这本子。这本子九郎也有一个，是自己与九郎从张大爷哪里偷来的技巧。
小辫儿走的那段时间，老郭有时会把自己关在九郎和小辫儿屋里，偶尔翻翻小辫儿的东西。
那日，他无意翻出这本子。厚厚一本，黑字红字记得密密麻麻。
他才想起，每次老张和老高他们在台上说相声唱曲儿时，两人低头写的极快。想要凑近看看，两人也不让。
小辫儿说有一日会让自己看，虽有些地方有错误，可看着认真。他也终于明白，为何那些日子他与九郎进步极快。
那日，他将自己关在小辫儿屋里。抹抹泪，一笔一笔为两个娃娃改好了所有地方。
可写了十年，那是一时能改得过来。坐了一日一夜，谁叫也不应。那晚九郎还是与烧饼小四挤了一夜。
从那日起，小辫儿的本子就再没离过他的身上。走哪里也带着，哪怕是上台，他也塞在大褂里。
他想着，指不定那一日这娃娃就回来了。或者是在路上遇见了，就把这本子交给他。
可没成想，这本子竟是在病床前给了小辫儿。
“日后，定要请最好的老师教你唱曲儿！”
小辫儿点点头“等我好些了，就和九郎替师父回天津将班子开起来！”
老郭眯眼笑笑“好！”
“师父，楼下来了记者，说要看看小辫儿！”
“不见，不见！”
说是要看看小辫儿，可谁能知道他们回去又要乱写些什么。无非就是蹭着郭家班名头，多卖些报纸。
“郭大爷，该回去了”
护士在门外喊着，老郭出来时间久了。腰也有些疼，可他不愿离开小辫儿。走时还多看了几眼，小辫儿也叫他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再来。
既是小辫儿让回去，那随便回去。
老郭刚走，卉儿就带着大林子来了。本想着叫林子在家，可他非哭闹着说想舅舅了，这就来了。
大林子见自家舅舅躺在床上，小腿就奔在床前，环着小辫儿的脖子。
“舅舅，舅舅！”
“舅舅你醒了，林子想你了！”
“舅舅，我娘给你炖了排骨汤！”
九郎还在床上睡着，小辫儿没进食他也没吃。大林子死缠着小辫儿不放，卉儿拍拍林子肩膀，让他叫九郎起床吃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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