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区门口烤饼店里的原味烧饼,已经放置三四天了,吃起来仍然是酥酥的。我跟女儿说,我爱嚼这干馍,是因为它里面有锅盔的味道。
锅盔小时候最盼的美食就是锅盔。巧手的舅妈总是会做各种各样的锅盔:原味的、甜味的,白面的、南瓜面的,加芝麻的、加香豆粉的……不但味美,还能把锅盔做出很多的造型来。我属羊,舅妈就用面团做成了羊的形状,抱着烤好的“羊”,哪里舍得咬一口呀,只是紧紧的抱在怀里,从乡下一路抱到了城里,恨不得向所有看见的人都炫耀一番。美味的锅盔伴着童年的欢笑,那是我儿时最欢快的记忆。
有一年刚过完年,我和表哥为了一包亲戚送来的桃酥,在院子里推搡着快要打起来,我看见舅妈红着眼眶进了厨房,许久没有出来。当我去找舅妈时,看见她正从清油缸底里舀出沉积的稠油,倒入搪瓷盆中,在盆口包上一层白纸,白纸上又盖了一层面粉。等到晚些时候,那些白面已经吸足了油份,变成了金灿灿的油面,而搪瓷盆里除了几块黑渣子,一点油都没浪费地被渗进了面里。天黑的时候看见舅妈还坐在铁鏊子旁边烧柴草,早晨醒来桌子上已经多了一盘金黄油亮的锅盔,咬一口香酥可口,连着吃了好几块。我问舅妈是不是因为掺了油面才这么好吃,舅妈开心的说:“当然啦,这是我的独门秘方,可不能外传,我只传给你。”
锅盔假期结束,我牢牢抱着舅妈的脖子不愿随爸妈回城,嚷着说回去我就吃不上锅盔了,舅妈笑着指了指桌子上早已装好的一大袋锅盔。无奈之下我只能耍赖皮:“才这么一点,吃完就没了。”舅妈说:“你安心去上学,锅盔的事不用操心。”这一个学期里只要有亲戚从乡下来,总会带着舅妈捎来的锅盔,却盼不到舅妈的身影,我知道她太忙,只盼着假期快快到来早点回到舅妈身边。
舅妈这用独门秘方做出的锅盔,不仅香酥可口,而且可以存放很长很长的时间。记得有一年中秋节做的锅盔放到了过年的时候都没放坏,过年时用刀把锅盔剁成小块,泡在肉汤里,锅盔吸足了肉汤肥美的汁,嚼在嘴里,有肉汤的鲜、也有锅盔的甜,吃一口尽是满足。
锅盔我生下孩子时,都已经五天了还没有奶水,心里焦急,没有食欲吃不下任何东西,家里人都急得团团转。这时舅妈来医院了,手里还拎着一袋锅盔,接过泡了锅盔的小米汤,竟觉得有了食欲,美美的吃了一大碗。以后每天的米汤、肉汤中总会泡着锅盔,奶水也渐渐多了起来。看着在病房里忙出忙进的舅妈,同病房只有丈夫一人陪护的产妇总投来羡慕的眼光。热情的舅妈每餐总会多做一些,给她也盛上一碗,把锅盔掰的碎碎的放在碗中,舅妈坐在病床上怀里抱着我们的孩子,满眼宠溺的看着我们两人。
后来舅妈得了脑癌,很快便去世了。依然会有乡里的亲戚送来锅盔,但再也吃不出舅妈的味道。
舅妈薄如蝉翼的煎饼、香甜可口的烫面疙瘩、金黄酥脆的麻花……和那各式各样的锅盔啊!真令人想念啊!
锅盔中秋节,在外打拼的表哥在我家喝的酩酊大醉,指着桌子上从超市里买回来的月饼,哭着说他想妈妈做的锅盔了,而我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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