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天晚上我和外婆坐在炉火边烤火,火上还有这口装着蒲公英的砂锅在对外冒着热气。我坐在外婆旁边看见外婆呆呆的盯着这口砂锅发呆。
“这么了外婆,您在想些什么?”
“我昨晚上梦见你外公了。”
外公去世八年了,那时我们还在大理读书没来得及看外公最后一眼,现在想起来挺遗憾也挺无奈的,心中也有莫名的酸痛。我们小的时候在外婆家呆了四年,记忆中的外公又高又瘦,身体还不太好。
我记得清楚的是爸妈回家了,要带我们去大理读书这天的外公:
这天外公赶集回来带了我们爱吃的东西,可外公刚到家,我们已经整装待发要离开了。(但好像是大人们为了让我们再见外公一面在离开吧)就这样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的外公,再次踏上这条他熟悉的小路,以往是赶集,今天是为了送我们。
我不知道哥哥和弟弟是什么样的心情,也许是那时候小吧,我走到离这个家稍远时才发现我眼泪滑落了。
外公外婆送我们到一定的距离就停住了,爸妈说:“不要回头看。”
走走着着,我还是悄悄回头看了:
外婆站在原地对我们挥手,外公似乎杵着拐杖也站在原地注视我们离去,在她(他)们队伍中还有大舅和大舅妈。
也在那时我才发现坚强的外公眼睛红了,可脸上还带着微笑,说:“走了好,走了好!”也在那时我才发现原来外公也会哭嘛,也在那时我才发现平常对我们凶的外公也会遇到让他害怕的东西。
“小婷,走了。”
被妈妈拽回来
我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落泪,一边向前走一边远离我呆了四年的这个家……
现在我才知道外公害怕的东西叫——离别,外公送我们离开的那一面是我们和外公此生的最后一面……
多么痛的领悟
今晚外婆说:“我昨晚上梦见你外公了。”
我静静的听外婆说
“你知道这口砂锅吗,这口砂锅是你外公生前熬药的,你外公走了;你大姨爹拿去熬药,你大姨爹走了,前些日子我去你大姨家看见这砂锅在哪儿摆着,看着还能用就拿回来熬药了。”
我被吓到了,现在换成我呆呆的看着外婆。
“外婆您想表达什么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最近外婆腿脚不利索,所以才用这砂锅熬药喝,而且外婆说了喝了这药好了好多,而且外婆今年才七十多岁。
“您能活到长命百岁的,您身子骨很好啊。”
“这砂锅贵,现在很难买到。我从你大姨家拿来,还用来抄东西。”
外婆想说用这砂锅省钱划算。
的确是真划算。
“你晓得你大姨爹死了吗?”外婆又在呆呆的盯着砂锅对我说。
“知道,大姨爹去年去世的。”
“你大姨真的很辛苦。”说到这儿外婆用衣袖去擦干眼泪。
我很久都没有见过大姨了,但从家人哪儿知道了大姨生活的不易:
大姨家有五口人,现在只剩俩个了。
我知道大姨家有三个孩子,一男两女。成绩最好的是老二,也是我姐,她在六年级时生了一场病,大姨们刚开始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没太在意,就让小妹照顾她,可大姨们出去做农活没多久 ,姐就开始嘴吐白沫了。大姨们背姐快到医院门口,姐就断气了。姐去世时她们班同学和老师都去吊唁……
大姨家就这样度过了几年,悲剧再次席卷这个普通的家庭。
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还没缓和下来,白发人送白发人的却突然来袭。
外婆说:“你大姨爹去世那天,我还在街上遇到他赶场。你大姨爹还特意去店里买了一件一百多的大衣,店主还跟他说让他把身上穿的那件用袋子装起来,穿上这件新的。你大姨爹就穿着这件新大衣去开药,药还没买到手,就在药店跟你大姨说他不行了。临死之前还把身上仅有的几百块钱都给你的大姨。我们还没来得及把你大姨爹送去医院医治,他就走了。”
大姨还在丈夫的去世的伤痛中没缓过来,小女儿又让她担心和害怕。
大姨家的小女儿由于辍学没读书了,十七岁就嫁人。当她为人母时发现得了白血病,这个消息使贫穷的家庭再次陷入艰难。
无论这么医治我这个妹妹还是走了,走的那天我妈去看望她,去看妹妹的人都认为妹妹会变好,因她们去看望了好几次。谁知道这次妹妹再也好不起来了。
我妈说妹妹她知道自己撑不住了,就跟大姨说:“妈,辛苦您这几年的养育之恩,我生病原以为您们会放弃我,但您还跑来照顾我,我爸也患有肺癌,但您们还为了我医光所有的费用,姐姐死在十多岁,没想到我也死在这个年纪。”
我妈说大姨一边帮妹妹清理一边听妹妹说,到要给妹妹穿寿衣时,妹妹说把大姨买给她的新衣穿在里面,外面再穿寿衣。
“妈辛苦您了,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姐姐那时我就告诉自己不会再让您们承受这伤悲,到现在又要劳烦妈了。爸爸刚去世不就,现在我又这样。妈今后您要好好的生活,还有我哥陪您。”
……
大姨爹去世三个月后妹妹也紧跟着大姨爹的脚步走了
……
大姨是多么忍受了这般撕心裂肺的痛,大姨真的很坚强。
大姨的儿子也同样承受着失去爸,失去两个妹妹的痛。他跟我妈们说叫我妈们多去陪陪他妈,他怕他妈想不开,现在他家就剩下他和他妈了。
……
“我送走了你小姨,送走了你外公,送走了你大姨爹,送走了你大姨家的两个孩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外婆承受的伤痛是我们不能承受的。
外婆又在盯着这口砂锅
砂锅中的蒲公英我希望你体谅我外婆的不易,体会我外婆生活的心酸,希望你能给我外婆带来好运。
我又和外婆坐在火炉边烤火,炉上这口砂锅散发着蒲公英的淡淡清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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