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从床上一跃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在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屁股已经稳稳得落在了衣柜顶上。
衣柜顶常年无人打扫,有一层薄薄的灰,她看见自己白色的尾巴在上面扫了两下就变成了浅灰色。便用爪子捞过来伸出舌头去舔,实在觉得脏,又作罢了。
她转头看了眼桌上的电子闹钟,数字已经跳到了7:59,她就是变成鸟,也赶不上打卡了。
陶毕业后就在现在的公司上班,兢兢业业工作了几年,没请过假也不敢请假,现在经济不景气,能有份体面的工作已是极大的不容易。
更何况,她的老板马总像个随时准备发癫得怪兽,走路没有声音,喜欢猛地窜到你身后,检查你的电脑屏幕,如果正好是空白文稿,你就等着一场疾风骤雨吧。
他的唾沫星子会掉进你的杯子里,粗胖得手指会用力敲你的桌子,用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你,“混吃等死的东西,在键盘上撒把米,鸡都比你写的快,不想干就给我滚!”
陶在衣柜顶趴下,看着门把手一颤一颤得晃动,妈妈的声音越来越焦急,“小陶,快起来,上班要迟到了!”
妈妈越着急,陶的心里却反而安静下来,反正已经迟到了,给同事发个消息,让她帮忙打个掩护吧。
陶起身准备跳回床上找手机,但一低头,腿软了。
床距离自己居然这么远,这么高,她简直像站在楼顶往下眺望,这要是跳歪了掉在地上,不得疼死她。
门把手不动了,外面窸窸窣窣得传来翻抽屉的声音,妈妈该是去找钥匙了。
陶伸出爪子扒拉柜门,好在柜门本来没关严,在她锲而不舍得努力下,居然打开了。完全打开的柜门和床的距离大约三指。
她背过身,先用后爪踩在柜门上沿,慢慢往后退,待前爪也在柜门上踩实,抱着柜门一点一点往下滑,爪甲在实木柜门上长长得划下印记,妈妈看到肯定会心疼。
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待尾巴碰到床的时候往后一跳,骤然陷进了柔软的被子里。再看着高高的柜顶,居然很有成就感,比工作中完成了项目还得意。
马总嫌她蠢笨,可如果变成猫的是他,凭他那笨拙的身躯怕是要在柜子上待一天一夜也下不来,那里比得上她小陶。
带着某种优越感,陶抬起爪子走向手机,用悬爪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又用指垫划开密码页面,小心得按下密码,居然一次就成功了。
她喜滋滋得点开短信界面,给谁发消息呢?是隔壁工位的小李?还是对面的小王?
小李胆小怕事,马总一逼问肯定露馅,不能找她。
小王机灵,经常在椅背上搭件外套,椅子上放一个公文包,下班前一个小时接一大杯热水放在工位上,伪装出暂时离开的样子,其实早就溜了。被发现他也不怕,就说是去谈业务了,反正他朋友多,总能给他圆过去。
正巧两人的信息过来了,小李问,“陶姐,你怎么还没来?一会儿马总要过来了。”小王问,“陶姐,怎么啦,身体不舒服?”
他们的信息让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虽然她觉得自己只是个小透明,但还是有人记得她的。
陶抬起爪子,消息刚刚发出去,门咔哒一声开了,“咦,人呢?”
陶捞起手机一把缩进被子里,让妈妈看到就麻烦了。
妈妈却没罢休,反而走近两步,伸手去掀被子,“小陶?”
被子底下空空如也,原来陶早已叼着手机顺着棉被边滑到了床底下。
“她爸,小陶不见了!”妈妈着急了。
“大概是一早出去了,”爸爸大口吸溜着面条,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眼珠子黏住电视广告,“手机是摆设吗,也不知道打个电话问下。”
陶闻言大骇,赶紧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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