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住在普达山顶的酒店。
每天清晨,一大乐事是坐在玻璃窗前,等待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米线,配上新鲜薄荷和跳水泡菜,开启元气满满的一天。
这里没有让人乏味的灰色天空,只有温暖明亮又舒适得恰到好处的阳光。这里也没有让人瑟瑟发抖的寒冷,只有四季蓝天白云、繁花似锦,这是一座“被阳光与花儿”包围的城市——攀枝花。
另一件乐事,则是开车在城里闲逛,走大街,穿小巷,上矿区,下江畔,总能在不经意间邂逅那一片热烈的红色浪漫。
因为,在这里,花是一座城,城是一朵花。
从金沙江大道转上新渡口大桥时,便能遇见几棵高大的攀枝花树,它们仿佛饱经沧桑的样子静立在白色居民楼边,树冠远远高出引桥,甚至还高过了楼顶许多。灰白色的枝干上成千上万朵花层层叠叠同时绽放,没有一片叶子,耀眼又辉煌,整棵树像一支燃烧的火炬,不知照亮了“渡口”多少平凡朴实、奋斗激昂的时光。
何为“渡口”?
半个多世纪前,为了开发这里的铁矿资源,中央批复成立“攀枝花特区”,着手组建城市,为了保密,将此特区对外称“渡口市”,这就是攀枝花市最早的名称。
如今,行驶在新渡口大桥上,一树树火红迎面而来,好像在引领人们穿越时光的洗礼,致敬那一段秘而不宣的岁月。
从市区开往二滩国家森林公园,一路都有江水相伴,先是一段宽阔沉静的金沙江,再是一段奔腾俊秀的雅砻江。天空湛蓝,江水碧绿,两岸不时出现几棵盛放的攀枝花树,为初春的郊外平添了几份热闹色彩。
每次来攀枝花,都会特意到江边,因为在这里可以走近它,触摸它,去听花开的声响,去看花落的潇洒。
攀枝花树风姿巍峨,卓然而立,最多可以长到三十多米高,被称为“英雄树”。中间壮硕的树干顶天立地,有如利剑刺向空中,四周的枝条平展地向外延伸,纷繁芜杂、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为了成全花的绚烂和壮观,叶子总是谦逊地等待,到盛花期过了才慢慢长出。
“奇花烂熳半天中,天上云霞相映红。”从早春第一朵花吐露芳华,陆陆续续要开到三月。三五朵花聚在枝头,对着春意怦然炸开,没有含苞待放的羞涩,每一朵都是最明艳动人的样子。绸缎般的花瓣向外翻卷着,好像浸染了一层薄蜡,细腻中透着光泽,偏偏颜色又是那样艳红,接天映日,如朝霞涌动,好像捧出了一片赤诚之心。碗口大的花朵好似壮士风骨,酡红的色彩就像英雄的鲜血。难怪清代诗人陈恭尹也称赞它——“浓须大面好英雄,壮气高冠何落落”。
其实,除了红色,在市政府门口还有一株开橘色花朵的攀枝花树,一样充满活力与热情。
花开花落自有时,攀枝花也不例外,可是作为“英雄花”,它的谢幕也有别样的风采。它会在一个最绚烂的时刻执着坚定地道别,径直落入大地的怀抱,不曾褪色凋零更不会枯败萎靡。
每到这时节,常有人散步到树下拾起落花,摘去花瓣,留花蕊配以腊味爆炒,清香爽脆,风味独特,还可以煮粥煲汤,养颜养生。红红火火的攀枝花传递着生机与希望,所以人们认为被掉落的花朵砸中,预示将有好事降临,希望每一个在树下驻足欣赏的人,都能被英雄花选中。
攀枝花——全国唯一以花命名的城市,它地处攀西大裂谷,矿产资源、水资源极其丰富,气候宜人、风景秀丽、物产多样,是个名副其实的聚宝盆。来到这里,“攀枝花中国三线建设博物馆”是必去打卡的地方,那是国内面积最大、展品最全、藏品最多的三线主题博物馆。一进大门,迎面的红色标牌上写着毛主席的话:“攀枝花建不成,我睡不着觉。”
攀枝花不肯低头、昂扬向上、积极进取的英雄气概,早已与建设这座城市的人们融为一体。它见证了这座英雄城从无到有,一路昂扬向上,不缺繁华的要素,也不缺惬意的恬静,就像一朵永远向阳而生,怒放的攀枝花……
下一次去看攀枝花,我想去的地方是拉鲊古渡。那是南方丝绸之路上一个重要渡口,是川滇的必经之渡,也是诸葛亮率西路大军南征“五月渡泸,深入不毛”的渡江之处……在金沙江两岸各有一个小镇,东岸是鱼鲊,属凉山州会理市;西岸是拉鲊,属攀枝花市。有两株500多年的攀枝花树一直守候在岸边,守候着岁月沧桑和历史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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