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四月的北方,不但有婆婆丁(蒲公英)可挖来蘸酱吃,还有一样东西,生长在稻田埂子上或者是大地边上的角落里,我们北方人管它叫做——小根蒜。
小根蒜,从字义上看就是小小的根,蒜头很小。其实真的就是这样。还有它的蒜须冗长细细的像是乱线麻一样,它的叶茎像细葱一样。
在北方三月末的天气里,小根蒜就倔强的生长着,天气时不时的来点狂风,飘点雪花,大地也刚刚从冬日里的严寒走过。
小根蒜属于耐寒的野生葱类植物,它的根深深的扎在泥土之下,叶子细细的,像是家里园子种的小葱。
从我记事起,就知道有小根蒜。那时候的我还没有上学,一年的时间里得有很长的时间是在姥姥家度过的,那时候的姥姥就算是很年轻的了——六十岁左右。姥姥和姥爷在穆棱镇上的穆棱林业局检修厂附近,靠着火道边挖了两大块地,用铁丝网和板皮围上,这两块地真的是一个具大的工程,碎石中开垦,把石头渣子拣到杖子边,落成了园子那么大的一道梗。
那一年的春天,姥姥和姥爷去地里挖地,想种上一些小菜,春天里来吃。我也拿着个扒灰的小锹跟在后面,不言不语,非常的听话(姥姥不打也不骂,就是一瞅就害怕)。
春天阳光很暖,但是吹来的风还是有一点点凉意,姥姥怕我呆烦了,就让我捡小石头,我捡到了小石头就堆放在杖子边。
突然间我看到了绿绿的东西,那是从小石渣里钻出来的,感到很惊喜,就喊:“姥姥,姥姥,石头里长出菜来了"。姥姥,姥爷停下了手里挖地的锹,站在那里。姥姥说:"这傻孩子,那是小根蒜,不是菜。""那能吃吗?"我惊讶的问道。"能吃,石头堆里怎么挖呀,也拿不上手。"姥姥说道。
等到我上学以后,我也很少去姥姥家了。我们在租住的房子西边的大墙外有一块小块地,那是一个甸子,经常受水气,连雨的天气,地里会积满了水,水下去了,菜苗也死了,但是小根蒜却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蒜根串来串去,满地皆是小根蒜了。
后来,我们家从街里搬到了东山坡上居住,房子的西边有很大一片园子,小根蒜也会在春天里露出绿意,黄黄的田梗上钻出葱绿的小芽,几天的功夫,你追着我,我追着你,田垅上全都泛起了绿。
妈妈总嫌小根蒜赖地,耽误其它幼苗生长,年年挖,年年出,那是一种执着,有着一种不屈不挠的不服输的精神。
东山坡上的房子一住就是八年,我也从一位不谙世事的黑丫头长成了大姑娘了,高中已经毕业了,二十岁了。这一年我们家又搬到四中那里居住,那是我们家新盖的房子,房子的边上有一大趟树,树的边上就是火车道了,每天听着火车的气鸣声进入梦香。
我们家的院子很大,以前这里是一个草甸子,现在盖起了房子,房前屋后除了小根蒜就是婆婆丁,不用走出院子就可以挖到。现挖,现洗,现吃,水灵灵的也非常的招人稀罕!
后来院子里又盖上仓房,又打水泥地面,仅有的那么点空间,也种上了时令的蔬菜,把小根蒜也彻底的"斩草除根"了。
2013年的春天,我跟随着老公去了新打工,老公在工地开车,我在那里的食堂做饭,饭口一过,我有大把的时间满山溜达,那是在六月份的天气里,我看到了一簇簇的长的像是小根蒜的植物,可是我用手拔,却是连根也拔了起来,哪里是小根蒜呀,浙江人说,那是野葱,拔了很多,放了鸡蛋一起炒,也很好吃的咧。不知道新疆有没有小根蒜,这我还没有去考证,是不是小根蒜只是适合东北生长呢?
我似乎觉得小根蒜与小葱是近亲,又与大蒜更是亲戚加亲,是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我觉得挖小根蒜真的是份力气活,拿上铁锹,拿上方便袋或者是土蓝子,在呼呼的春风里,头裹毛巾,脚穿胶鞋,顺着河边的空地去找,这个形象像是偷地雷的,不过还好,总是满载而归。
小根蒜的根是串着长的,知道了哪里有哪里没有,不会瞎跑路耽误工夫的。
挖时很贪,结果回来一摘一洗就费劲了,弄的满手泥巴不说,在凉水中涮来涮去的,拔的手生疼。
炸上点鸡蛋酱,小根蒜蘸酱,再烀上一锅大碴子,那真的是给山珍海味都不换啊。
在我们北方有一少数民族——朝鲜族,他们能歌善舞,做的咸菜也特别的好吃。辣白菜,小根蒜咸菜……都是她们的拿手绝活,经过她们的一加工,就变成了看相美,又酸甜咸适中的美味小咸菜了。
小根蒜辛辣又下饭,又是野生的,不掺杂着化肥、农药的成份。是大地母亲无条件的馈赠食物。
我以前不知道鲜族人是怎么拌的咸菜,只知道去买的吃。
那一年,我在烤肉店帮厨,给拌菜师傅打下手,洗洗、涮涮、切切、也学会了拌菜的手艺。艺多不压身哪,这也成了日后可以炫耀一下的了,多多少少有了一份自豪感!
不碍乎就是——糖、醋、味素、食盐、辣酱……比例放好,也就OK了。
说起来,我已经四年没有吃到过小根蒜了,离开了家乡,离开了生养我的那片土地,想想真的是亏了味蕾,小根蒜的那种味道时常咀嚼在我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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