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心跳出沟,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天空灰蒙蒙的一片,虽然冬日惨白,但那点儿余晖带来的温暖仍使他精神振作,充满希望,觉得绿叶季节不久即将到来。
身后的灰条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样,说:“运气还不坏,天气暖和了,猎物就会出来。”
沙风调侃说:“除非他们没有听见你的跺脚声!”
忠厚老实的蕨爪为师父辩护:“他没有跺脚!”灰条嘻嘻一笑,毫不介意。火心感到四肢间又充满了力量。虽然他们今天被罚出来打猎,但并不是孤身作战,和朋友们一同打猎总归是一件愉快的事。
火心回想起因为他和灰条私自吃掉猎物、蓝星双眼流露出的冷冰冰的目光时,仍感到不寒而栗。他只有尽可能多地捕回猎物,方能弥补对蓝星撒谎的罪过。族群太需要食物了。今早,营地里的食物储备几乎消耗殆尽,大伙儿倾巢而出捕猎。火心出来时,正好看见虎掌带领着一支狩猎队伍回来,他嘴里叼着一只松鼠,松鼠的长尾巴拖在雪地里。从火心身边走过时,虎掌阴森森地眯缝起眼睛,但没有放下猎物和他讲话。
沙风当先冲上山坡,灰条则开始教导蕨爪如何在树根间搜寻猎物。看着这一幕,火心想起自己的徒弟炭爪,心里感到一阵失落。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此刻炭爪也会和他们在一起。雷鬼路上的那次意外使她断了一条腿,如今,她只能乖乖地和黄牙留在医务室里。
他努力不去想这些沉重的往事,集中注意力搜寻猎物的气味。雪地里微风拂过,夹杂着一股熟悉的气味。是兔子!
火心抬起头,看见一只灰不溜秋的兔子正在蕨丛里大口喘气。蕨丛里有几株青草钻出雪地,那只兔子大概就是被这些青草吸引过来的。火心迅速进入捕猎姿态,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接近。兔子感觉到了什么,急忙跳起逃窜,但为时已晚。兔子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火心已扑了过去。
火心拖着兔子胜利而归。进入营地,他看到经过大家的努力,猎物堆又高高地堆了起来,心里松了口气。蓝星坐在猎物堆旁,看见火心捉回来一只兔子,对他说:“干得漂亮,火心。你能把它直接送到黄牙的医务室去吗?”
族长的称赞使火心心里暖洋洋的,他拖着兔子走过会场。一条由光秃秃的棕色香薇丛组成的通道,通向营地一个孤零零的角落,那里岩石的石缝中便是医务室。
走在香薇通道中,火心瞅见黄牙四爪垫在胸下趴在医务室里。炭爪坐在前面,一身灰毛蓬蓬松松,两只蓝眼睛盯着黄牙的脸庞。
只听黄牙沙哑的声音说道:“炭爪,一只眼的脚掌被冻裂了,我们该怎么治呢?”
炭爪急忙回答:“用金盏花叶子防止感染,用蓍草涂抹脚掌,应该会有疗效。如果疼痛难忍,可用一些罂粟籽。”
黄牙高兴地说:“答得好。”
炭爪神情得意,坐得更加笔直。就火心所知,黄牙从不轻易出言夸赞。
黄牙说:“你给她拿去些金盏花叶子和蓍草。除非伤口恶化,不要给她罂粟籽。”
炭爪应声站起,一抬眼看见火心站在香薇通道出口处,立刻欢呼雀跃着向火心奔来。
火心见她一瘸一拐,步态难看,心里像被针扎一样难过。在雷鬼路上的那次意外之前,炭爪一直精力充沛,活泼好动。现在,她再也不能像往常一样奔跑,不得不放弃成为一名武士的梦想。
雷鬼路上的怪物碾断了她的一条腿,不过却未碾断她的精神。她眼波灵动,欢叫道:“猎物!是给我们的吗?太棒了!”
坐在医务室里的黄牙说:“真是雪中送炭啊!不瞒你说,我们正需要兔子。天一亮,族群里一半的猫来过这里,不是这儿疼那儿疼,就是有地方不舒服。”
火心将兔子放在黄牙面前。
黄牙用爪子捅了捅它,不满意地说:“这只兔子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炭爪,去给一只眼送药吧,快点儿回来。行动够快的话,还可能赶上吃点儿兔子肉。”
炭爪应了一声走出医务室,经过黄牙身边时尾巴尖儿轻轻擦了一下她的肩膀。
火心轻声问:“她怎么样?情绪还低落吗?”
黄牙不客气地说:“她很好,别替她瞎操心。”
火心也不想操这份心,可炭爪毕竟曾是他的徒弟。他觉得自己或多或少应当为那次事故负责,自己本应阻止她独自前往雷鬼路。
他回想那次事故的前前后后。虎掌要和蓝星在雷鬼路附近会面,但蓝星病得很重,无法前往。当时营地内的武士很少,火心又要急着外出寻找猫薄荷,治疗蓝星的绿感冒。他告诉炭爪不要擅自去见虎掌,但炭爪没有听。事故之所以会发生,是因为虎掌将他的气味标记留在距离雷鬼路极近的地方。火心怀疑那是虎掌为了谋害蓝星而故意设下的圈套,因而虎掌应当为此负责任。
与黄牙道别后,火心外出继续打猎。此时,他感到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将虎掌的罪行公布于众。这是为了被杀害的红尾,为了被迫离开族群的乌爪,为了跛脚的炭爪,也为了所有受到虎掌贪婪的权力欲望威胁的同胞。
第二天,火心决定即刻拜访河族,确认橡心的真正死因。他和灰条来到森林边,俯下身子,向那条封冻的小河望去。寒风凛冽,吹过冰雪上的芦苇丛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灰条嗅着吹过的风,格外留意其中是否有猫的气味,小声说:“我闻到河族猫的气味,不过很陈旧。此时过河大概没有问题。”
其实火心最担心的是被本族的猫发现,对于敌族的巡逻队,反倒不是很在意。虎掌已经对他有所怀疑,如果他们现在做的事情被他发现,他们会死得很难看。火心小声说:“好的,走吧。”
灰条当先领路走上小河的冰面,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他将重心放在四肢上,这样就不会滑倒。起先火心微感惊叹,随即想到近几个月来,灰条一定是经常过河去私会银溪,心里顿时释然。他小心翼翼,生怕冰面断裂,将他掀入下面冰冷漆黑的河水里。自太阳石以下,这条小河便是雷、河两族的分界线。火心毛发立,时不时回过头去看有没有本族的猫在监视他们。
到达对岸后,两只猫便立即钻进芦苇丛里,搜索空气中河族的气味。虽然嘴上不说,但灰条心里着实害怕,他透过芦苇秆望向外面,每一条肌肉都绷得紧紧的。他小声对火心说:“我们都疯了。以前你还要我保证要见银溪只能是在‘四棵树’,现在我们却双双来到河族的领地里。”
火心回答:“我知道,但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和河族的猫谈话,况且银溪是最有可能帮助我们的猫了。”
周围环绕的河族气味,使火心也和灰条一样忐忑不安。他像往日捕捉猎物般,每一步都轻提轻落,以至于肚腹贴在雪地上。姜黄色的皮毛在皑皑白雪中格外醒目,令他感到十分不安。河族的气味越来越浓烈,河族营地显然就在附近。他悄声问灰条:“还有多远?”
“不远了。看到前面那个小岛了吗?”
在他们站立之处,小河远离雷族领地,河面逐渐宽阔。不远处长满芦苇的小河中,有一座小岛。岛的四周垂柳依依,细长的枝条垂下,枝头被冰封进小河里。
火心惊讶地说:“小岛?河水解冻了怎么办?他们进出都要游泳吗?”
灰条解释说:“银溪说这里的水很浅。我也从没来过这里。”
小岛的河岸是个大大的斜坡,坡下是芦苇丛生的河滨,坡上密密麻麻地长满了金雀花和山楂树,冰雪覆盖之下偶见绿色。不过,在岸边的芦苇丛和灌木丛之间却寸草不生,一览无余,无处藏身。
灰条一直俯低身子走在前面,这时他抬着头嗅着空气,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嗖的一下从芦苇丛蹿出,直奔坡上。
火心急忙跟上,脚步时而在雪地上打滑。奔到坡上,他们一头扎进灌木丛里,停下脚步大口喘气。火心竖耳倾听,没有听到营地内传出报警的吆喝声。他一屁股坐在枯叶堆里,长长地吁了口气。
灰条说:“从这里能看到营地的出口,我常常在这里等候银溪。”
火心巴不得她早点儿来。在这里每多停留一会儿,便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他换个位置,以便能更好地观察斜坡和营地,只见前方影影绰绰地有无数只猫在活动。他只顾察看,丝毫没有看见一只母虎斑猫正朝他们这边走来。等到发觉时,那只母猫距他们只有两三步远了。她嘴里叼着一只小松鼠,眼睛只顾盯着地面。
火心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瞅着她从面前经过,心想一旦被发现便溜之大吉。幸好那只母猫嘴里叼着的松鼠掩盖住了他和灰条的气味。这时,他看见河族族长代表豹毛带领着四只猫从营地内走了出来。豹毛一向对雷族怀有很深的敌意。上次火心和灰条奉命引领风族回归家园,任务完成后途经河族的领地回家,正巧被豹毛率领的巡逻队逮个正着。豹毛对那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如果现在她发现了火心和灰条,决不会给他们任何解释机会的。
万幸的是,那支巡逻队并没有向他们这边走过来,而是渡过河朝太阳石方向走去——大概是去巡逻边界了。
期盼已久的银灰色身影终于出现了。
灰条低喊了一声:“是银溪!”
火心看到银溪姿态娴雅地向河岸走去,寻思:“她长得真好看,面容娇好,毛厚而光滑,难怪灰条对她倾心不已。”
灰条抬起爪子正要出声招呼,这时有两只猫从营地里出来追上了银溪。其中有一名四肢修长、身材瘦削的黑毛武士,火心曾在森林大会上见过他,知道他叫黑掌,另外一只大概是黑掌的徒弟。
灰条小声说:“他们去打猎。”
眼睁睁看着三只猫爬上坡来,火心发出一声低嘶,既感害怕又不耐烦。他本想和银溪单独谈谈。这么一来,他们怎么才能令银溪和她的两个同伴分开呢?如果黑掌嗅到他们的气味怎么办?他的嘴里可没有叼着猎物,嗅觉不会受到任何干扰。
黑掌带着徒弟走在前面,银溪和他们稍稍保持了一段距离。走过灌木丛时,银溪停下脚步,双耳紧张地竖立起来,似乎嗅到了意想不到却熟悉的气味。灰条嘘了一声,银溪的耳朵立刻扭向他们的藏身处。
灰条轻声道:“银溪!”
银溪竖起双耳,显然听到了他的召唤。火心憋闷已久的一口气终于呼了出来。
“黑掌!”银溪对前面的那名黑毛武士喊道,“这里有一只老鼠,交给我吧,不用等我了。”
黑掌应了一声。不多时,银溪穿过灌木丛,来到火心和灰条面前。她身子紧贴灰条,嘴里发出呜呜声,两只猫神情喜悦,相互摩擦着脸颊。
一阵亲热过后,银溪说:“我以为你只在‘四棵树’和我见面呢,你来这里做什么?”
灰条解释说:“我带火心来找你,他想问你些事情。”
火心自上次战斗中放走银溪后,再也没有见过她。银溪显然很领他的情,感激地向他低了一下头,不再像那次火心劝她和灰条分手时,眼里都是敌意。“什么事,火心?”银溪问道。
火心开门见山地说:“你知道发生在太阳石的那场战斗吗?就是橡心牺牲的那次战斗,你当时在场吗?”
“不在。”银溪想了想问,“这很重要吗?”
“是的。你能问一下当时在场的猫吗?我需要——”
银溪截断他的话说:“我有更好的主意。我把雾脚叫过来,你问她好了。”
火心和灰条面面相觑,这个主意可行吗?
银溪像是看破了他们的心思,说:“放心吧。雾脚知道我和灰条的事情,虽然她不赞成,但也没把这件事捅出去。如果我叫她,她会来的。”
火心犹豫半晌,然后点头说:“好吧,有劳了。”
话音未落,银溪已转身冲出灌木丛。火心看着她向营地跑去。
灰条小声说:“她很棒,不是吗?”
火心没有吱声,只是坐下静静等候。时间一分分地过去,他的紧张情绪也一分分地增加。过久停留在河族的领地里,他和灰条终会被发现,那时要想全身而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他开口说:“灰条,如果银溪不能——”
就在这时,他看到银溪带着一只猫从营地内走出来。她们跑上坡,银溪当先钻进灌木丛里。和她同来的是一只灰毛蓝眼的母猫。刚一见面,火心就觉得她十分眼熟,心想自己一定在森林大会上见过她。
看到火心和灰条,那只母猫立刻僵住身子。她惊疑不定,身上的毛竖立起来,双耳贴在脑门上。
银溪平静地说:“雾脚,他们是——”
“雷族的猫!”雾脚低嘶着,“他们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是河族的领地!”
“雾脚,听我说——”银溪走过去想把她推到火心和灰条面前。
雾脚站在原地不动。火心被她那充满敌意的目光盯得心里发虚:自己是否愚蠢到以为河族会帮助他们的地步呢?
雾脚朝灰条扬了扬下巴,然后对银溪说:“我一直没有把你和他的事情泄露出去。但如果你把整个雷族都带到这里来,我可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银溪生气地说:“别开玩笑了。”
火心急忙插嘴说:“放心吧,雾脚。我们没有侵占你们的猎物,也不是来这里刺探你们的情报。我们只想和参加过太阳石战斗的猫谈谈。”
雾脚眯缝起眼睛:“为什么?”
火心说:“这——很难解释。但我们对河族没有恶意,我以星族的名义发誓。”
听了他的话,雾脚不再那么紧张了。这次银溪推她的时候,她顺势便坐到火心身边。
灰条站起身,避过低悬的树枝:“你们两个谈吧,我和银溪离开一下。”
想到自己单独留在敌人的领地里,火心心里很急。他张嘴正要反对,灰条和银溪已钻出灌木丛。
“哦,火心,返回营地前,记得在一些气味浓烈的东西上打几个滚,这样就能掩盖河族的气味了。”在消失于山楂树丛之前,灰条回过头,然后神情尴尬地眨了眨眼睛,“狐狸粪便的效果不错。”
“等等,灰条——”火心跳起身,但灰条和银溪早已不见踪影了。
雾脚站在他身后说:“别担心,我又不会吃了你。吃了你会闹肚子的。”火心回头看了看,见她蓝色的眼睛里蕴涵笑意。雾脚继续说道:“你叫火心,是吗?我在森林大会上见过你。他们说你曾经是一只宠物猫。”她语气平淡,不经意中略带怀疑。
“他们说得没错。”族生猫对他出身的蔑视使他心里产生一种久违了的刺痛,“但我现在是一名武士。”
雾脚抬起一只爪子舔了舔,轻轻放在耳朵上,眼睛盯着他的脸庞,开口说:“好吧。那次战斗我也参加了,你想知道什么?”
火心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是他找出真相的唯一机会,他不能有任何疏忽。
雾脚大声说:“快说!我是把孩子们丢在营地里来和你说话的。”
火心说:“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你能告诉我橡心是怎么死的吗?”
“橡心?”雾脚低头看着爪子,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抬起眼睛看火心,“橡心是我的父亲,你知道吗?”
火心说:“不知道。对不起,我从未见过他,听说他是一位勇敢的武士。”
雾脚同意说:“他曾是最优秀、最勇敢的武士。他本不会死的,都是那场意外害了他。”
火心心跳加速。这正是他想知道的!他问:“你确定吗?没有猫杀害他?”
雾脚说:“他在战斗中负了伤,但那并不足以致命。战斗结束后,我们在几块掉落的石头下找到了他的尸体。族里的医生说他是被那些石头砸死的。”
“这么说没有猫该负责——”火心喃喃道,“乌爪说得没错。”
雾脚皱起眉头:“什么?”
火心急忙说:“没什么,小事而已。谢谢你,雾脚,你说的这些正是我想知道的。”
“既然话已说完——”
“不,雾脚,等一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在战斗中,我们的一只猫听到橡心说,雷族的猫都不得伤害石毛。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
雾脚沉默了一会儿,眼睛望着远方。然后,她坚定地摇了摇头,似乎是在甩去头上的水。她说:“石毛是我的兄弟。”
火心恍然大悟:“这么说,橡心也是他的父亲。他那么说是不想让雷族的猫伤害石毛吗?”
“不!”雾脚的眼里闪着怒火,“橡心从没有保护过我们。他希望我们能像他一样成为真正的武士,受到全族的尊敬。”
“那他为什么说那句话?”
“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听起来也相当困惑。
火心强抑住心中的失望。至少他现在能肯定橡心的死因了。但他潜意识里觉得橡心说的那番关于石毛的话非常重要,只是他还没弄明白。
雾脚突然说:“我的母亲也许知道。”火心转过头注视着她,竖起耳朵静等下文。雾脚说:“我母亲叫灰池。如果她也不能解释,其他的猫就更不用说了。”
“你能问问她吗?”
“也许吧。”雾脚神色犹豫,但火心知道她也像自己一样,渴望知道橡心的话的真正含义。“但如果你亲自和她谈谈,效果也许会更好些。”
火心吃惊地眨了眨眼睛。起先雾脚敌意十足,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想法。他问:“我行吗?现在?”
雾脚想了一会儿,说:“现在不行,你留在这里太危险。豹毛的巡逻队很快就要回来了。况且,灰池年事已高,很少离开营地。要想让她外出,我得花一番工夫。别担心,我想到了一个借口。”
火心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一方面,他急切地想知道灰池将会说些什么,另一方面,他知道雾脚说的也是实情。“我怎么知道在哪里和她见面呢?”
雾脚说:“我会让银溪传话的。你走吧,如果被豹毛发现,我可帮不了你。”
火心朝她眨了眨眼睛,很想上前舔舔她以示感激,但又怕耳朵被扯烂。虽然雾脚显得不再那么敌视他,但她不会忘记他们是来自不同的族群。
他说:“谢谢你,雾脚。我不会忘了这些的,如果能为你做些什么——”
雾脚低嘶着说:“快走吧!”当火心与她擦肩而过向灌木丛外走时,她半开玩笑说:“别忘了在狐狸粪便上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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