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不同于上流社会的人，上流社会的人轻而易举就能成为焦点，成为中心。穷人不行，他们需要名人轶事，稗官野史，奇闻异事来增加自己的阅历，以此吸引他人。这一点，作为曾经穷过的庄之蝶应该懂，只是他进入上流社会太久，有点忘本。
忘本的不只是庄之蝶，还有西京的其他人。柳月是其中之一，自从庄之蝶夸她像唐侍女之后，她心心念念的就是有朝一日成为庄之蝶夫人。这种想法随着她在庄之蝶家时间的延长而越加强烈。
当她委身庄之蝶的那一刻，她便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身份意味着她已完全忽略了这种身份带来的差距，忽略差距让她有了挑战女主人——牛月清的自信。
柳月可以从思想上忽略差距，但庄之蝶不会，牛月清更不会。所以，牛月清可以将她许配给干表姐的儿子，以换取一个属于她的孩子。
庄之蝶否决了牛月清的提议，但并不代表看重她，她始终是一个保姆，农村来的有点姿色的保姆，主人在一定程度上有决定她婚嫁的权利。所以，当她听到庄之蝶让她嫁给赵京五时，她伤心，这伤心不是离别的伤心，而是自始至终无法更改的身份的烙印。
在庄之蝶以及庄之蝶周围人的眼里，她始终是陕北农村来的小保姆。当她认清这一点时，她能做的只是接受，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自我安慰接受任人摆布的现实。
柳月一句“这次先有的她后有的唐婉儿”足以证明她的野心，同时也说明唐婉儿在庄之蝶心中的份量更重。
唐婉儿评论钟唯贤的“情人”时说：“要是我，知道钟主编那份感情，我来抱了他的尸首好好哭一场的！”这句话对于牛月清这样的传统女性来说是大逆不道的，但在庄之蝶眼里，这是唐婉儿的真性情。
在钟唯贤死后有一个细节：李洪文告知钟唯贤将一个枕匣交给了庄之蝶，钟唯贤老婆来讨要，在得知是钟唯贤业务往来的信件后，老婆把信件留给了钟唯贤，自己拿走了枕匣。
再看看钟唯贤临死前的话：……你把这个枕匣交给她，再给她一册打官司的那期杂志。这就是，我的财富，我全部财富。在钟唯贤眼里，他的价值就是那些信和那期杂志，而钟唯贤老婆拿走了枕匣丢下了信，这无疑是买椟还珠。也证明了钟唯贤老婆根本不懂钟唯贤。
同为文化人，庄之蝶目睹这一切后，他该怎样想呢？牛月清和钟唯贤老婆是一类人，庄之蝶辛苦收藏的唐砖汉瓦等会不会成为牛月清眼中的垃圾呢？很可能会，所以，在庄之蝶消沉的几天里，他内心里逐渐在认可唐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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