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边往事（三）

定边往事（三）

作者： 西门胜利

        3、快过年的时候，来我家的人也多起来，老远的喊着姐姐或我的名字，站在坡洼上叫着"挡狗来。"来找母亲剪衣，或熏窗花。我们闻声就跑出去，嘴里说着，我们家的狗，拴着呢，一面把来人迎进家来。我家有条狗，它似乎个性突出，使人用铁链子拴它。它常灵敏度极高，守护我们的家。它在我家的营养不过是些清汤腌渍，从来没有像别的狗那样自由地流浪，却极尽了本分。渐渐的它疲倦了，开始漠视来人，开始拖老的光景，最终怎样死的，我也模糊不记了。

      母亲给来人量体裁衣，没有同来的老人小孩子就要约估着尺寸，来人比划着，说比你家的二女子高一点，母亲就瞅我两眼，用画粉在布上画出了线条。裁完后，人家留下一片布头做为一点感谢的意思。我拣起丢在地上的布条条，攒下，预备过年时给小毛驴尾巴上系花绳。等到闲冬腊月，女人们正是"放下锄头上炕头，拿着剪刀剪窗花"。熏窗花就是把窗花的底样子放在旧报纸上，用水洒湿，沾在小案板上，举在高处，下面点着煤油灯，灯捻子挑得高高的，直冒烟，烟冒上去熏纸，熏得差不多了，把案板上的纸剥下来，掀起炕毡，放在热炕头，一会儿功夫，纸干底样起，花样子就留下了，很有古朴苍桑味。母亲常自创花样，图案和彩纸四周用针钱固定，用小剪刀一刀一刀的剜，叫"剜窗花，。好一个小心翼翼的剜。等到摘下窗子，撕掉积着沙尘的旧窗纸，把裱好的一格格的窗花糊上窗时，像民歌里唱道"白格灵灵的纸来，花格灵灵的窗"。

      我出生前一年爷爷家的房子被拆了，家具没收了，粮食和牲口被拉走了。爷爷奶奶家在村北，我们要去玩时，就说我要去下头玩。在奶奶家，我们要回家去，对奶奶说，我要回上头去。下头和上头这种叫法在我童年的口语里是那么明白可亲。下头的院子有房子拆掉后的花炕围子，断边残口的，我们的身高够得上看它们，民间油漆匠笔下的花的鸟的笔样繁复，色彩艳丽。父母下地劳动去时，小孙儿孙女的都放在下头爷爷奶奶跟前。我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常把墙上的花炕围子剥下来一块花或是鸟，玩耍家家。

      我不知道我几岁了，我和姐姐放在奶奶家，半晌午吃干粮时，一地娃娃伸着脖子，放着眼光，齐刷刷的看着奶奶从墙柜上拿出各人的干粮来。奶奶的墙柜很高，踩着凳子才能拿到干粮，谁也别想偷吃。不知经过多少次失望后，我和姐姐知道了母亲没有在送我们来时在奶奶的墙柜上给我俩存上干粮，我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