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离开我们已经12年了,他在世时,觉得日子很平常,等他离去,想他,念他,渴望着能在梦里跟他相遇。
爸爸生病以后,喜欢上了种花。家里的小院子,种满了花,后来花儿又延伸到厨房的房顶。周日带孩子去看他和妈妈,他总要带我欣赏一下他的花。
他常常用花来比喻我们。那个大朵的红色的月季是妈妈,那个粉色的开得旺盛的是姐姐,那个橙色的开得有点乖的是我。他这样形容我,我特别高兴,感觉他偏爱我一样。
爸爸的花园里除了月季,还有牡丹。一共有3株,是我在洛阳买的。爸爸把它们种到院子里,第一年没有开花,第二年每株开一朵,第三年就变成每株开两朵。后来,爸爸又买了金丝系蝴蝶,这种花简直奇特,花茎上连着一根线,线上结着像蝴蝶一样的东西,故名金丝系蝴蝶。
有一年,爸爸买了两株玉兰树,栽在花园里。第二年,玉兰树开花了,白色的,一大朵一大朵,真好看,另一株玉兰树开的是紫色的花,爸爸说白色的叫白玉兰,紫色的叫紫玉兰。那是我第一次认识玉兰花。
爸爸平时生活节俭,但在买花上他可大方得很。他从杭州买了几株茶花,斥资600元,他悄悄跟我说,不要告诉妈妈,不然妈妈就要叨叨他。只可惜因为气候的原因,那几株茶花的花苞一直没开。
有一年除夕,我开车带爸爸逛花市,他可高兴了。在花市里东逛逛西逛逛,简直流连忘返,后来我给爸爸买了一盆杜鹃花,一盆红豆杉,爸爸特别特别地满足,就好比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女士收到了心仪已久的新衣服。那一年的新年,爸爸就在不断欣赏和侍弄他的新花中度过。
为了让他的花花们长好,爸爸经常要央求我带他去找松针土。他说松针土里有松针的油性,拌在花土里,是非常好的养料。过一段时间,我就开车拉着他去弄松针土,然后他再一趟一趟地从外面运一些土,把两者拌在一起,用来种花。
他去世的当天下午,我还陪着他去弄松针土,那天他没怎么弄,基本上是我一个人在装,装了满满两大袋,他很满足。我问他怎么啦,他说今天他感觉有点累。没想到那天晚上,他手术的地方出血,离开了我们。
我常常回想起那天下午,因为他热爱养花,使我们有机会待在一起几个小时,不致那么遗憾。
办完他的后事,我们陆续收到了他买的花。弟弟把那些花一一种到爸爸的花园里,虽然明知道那些花可能也长不好。
过了几年,我去了成都。成都因为气候湿润,花花草草长得特别好,就在那里,我开始关注花,渐渐喜欢上花,也慢慢能够体会爸爸为什么爱养花。在他生病的那些岁月里,养花给他带来了巨大的乐趣。虽然疾病缠身,他却活得有滋有味。连我公公都赞叹爸爸乐观豁达,值得学习。
现在,我对自然中的花花草草充满兴趣。春天,紫叶李开出浅浅的粉花,碧桃的花一串串,非常热闹;桃花多么地风情摇曳,梨花洁白如雪,海棠总是娇羞。夏天,木槿就开花了,接着是紫薇…这些花儿都是爸爸教我认识的。我仿佛继承了爸爸的遗志,爱着这些花,好像就跟爸爸有某种链接,我替他爱花,替他赏花,好好地活在世间,享受美好,承受痛苦,迎接挑战。
在这个清明时节,缅怀我的父亲。想他,爱他,也活出他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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