黍离之思

沈从文的“黍离之思”：他的湘西“边地”，紫鹊界所在的雪峰山，因抗战而成为另一重意义上的“边界”，一个“中华文明”与帝国主义侵华势力的交锋之“边界”。雪峰山是侵华日军一直未能突破的防线，是中国抗战最后一战和受降之地，是正义与文明的“边界”。正是在汉苗瑶各族人民共同抗战的命运中，在这片土地所吞吐消化的内外压迫的历史苦难里，在汉地与苗疆、蛮夷与华夏融合的过程里，才能理解中华民族、中华文明的“多元一体”，它无可动摇的合法性。“边缘/中心”权力秩序，是中国革命的特征，正是农村包围城市，边缘占据中心的过程。边缘地带的魅力正在于其多元、多样性相对于中心地带所构成的活力与冲击。善于把握和处理“多样性”是中国革命的特征，也是中国作为“大国”的特征。文化寻根即是这样一种“废墟”侧旁的民族想像。因而，理解“边地”，就是在一种常与变、冲突与融合之中理解“天下”“中国”，在中国追求现代化与古典政治形态的冲撞过程中来理解；在19世纪末以来中国反帝追求民族独立的运动中来理解；在两百年来刀兵遍野里人们追求和平与美好生活的理想中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