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母亲又添了几根白发，她也懒得再让我们给她拔，自从剪了短发，那几缕白头发似乎更加明显了。

       也记不清楚是哪一年的秋天，她坐在父亲的摩托车后座上，感觉眼皮松松的好像要被呼啸而过的风吹起来。回家后，她夸张的跟我们描述着，好长时间我们都把这件事情当成一桩笑话。再后来，她的眼睛也开始有点老花，瓶瓶罐罐上的小字，需要拿的远远的才能看清楚，一边看一边念叨：“以前你姥姥总说自己看不清楚，那时我还不信，看不清楚不凑近点，拿那么远干嘛？”

       “可不就老了，你们都这么大了。”每次说到这，她都用似乎所有母亲都会说的一句话敷衍着。

       年纪大了喜欢回忆，回忆我小时候的故事，其中最津津乐道的是一天在外面乘凉，有个陌生的过路人曾对她说，你家孩子将来肯定很有福气，旁边的人也添油加醋的渲染说话人的神秘，“他看人很准的”。就像神话故事里，偷听到了神仙的秘密，妈妈把这种别人见到胖乎乎小孩子表达的简单祝愿当做了一种预言，用来安慰她心里因为我在成家立业方面一事无成带来的焦虑。

       她不是一个心细的妈妈，不会像文学作品里写那样会耐心的教导你温柔的批评你，记得小时候，如果我做错了一件什么事情，从她犀利的眼神里就可以读出这件事错误的程度有多深，接下来要面临的风暴有几级。所以我在想后来自己的察言观色能力大概就是在小时候练就的。这些年求学工作，她不会口头上表达对我的思念，只是嘴硬这说不回家更好，省了很多麻烦，一会又打电话说给我留了喜欢吃的这个那个。最近几年我们谈话的主题多与我什么时候能结婚有关，说不上三句话，她便能巧妙的把话题引导这个主题上，她一开口我便知道后面的台词，隔壁的谁谁跟你一般大，人家老二都能打酱油了，谁谁家的姐姐三十多了还没成家，你可千万别跟她一样之类。一会愁我嫁不出去，一会又说千万别随随便便凑合，一会嫌我没本事连对象都找不到，一会又说自己闺女很优秀不担心嫁不出去。

      唉，心里很是歉疚，只希望时光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