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有所恋

今元宵节，“年”仪式的结尾。之后新的一年真正开始，拜年贺岁的吉利话：心想事成，大吉大利不实现都没关系，只要一家大小，人人平安。

阴历二十八中午，老曹在家不明原因地颓了几天后，终于被我拉起来去给公婆送年货。路上，他突然幽幽地说，我肝上长了个东西，好像不大好，过完年复查。

虽然结局未明，却似乎是要大难临头了，我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正赶上春节，一年里全国人民最欢欣鼓舞的时候，无论是戴上面具也好，还是自我鼓励也罢，都必须对父母家人有所交代，度过一个安静祥和的春节，同时守口如瓶，不能与任何人分担这种极致的忧心如焚。

家里三个人的节奏都看似还正常，但实际是根据老曹的表现确定我的心情，如果他舒服，我也会安稳些；如果他不舒服，我会跟着心惊肉跳。百度真是个让人没良心的东西，越看越觉得老曹符合，看了惊心，不看闹心。不看百度替他诊断的时候，我就继续胡思乱想，此处省略数万字。

终于到了正月初十，老曹没有用我陪，自己去了医院，近中午，传来了好消息，三位教授会诊，一致认为是血管瘤，无需手术，无大碍，注意保养即是。电话撂下那一刻，即使空气中浓浓的霾，也要狠狠地吸它一口，哎，生活的质量在生命的长度面前如此卑微。这个平日啥活不干，经常气人的爷们，因为占据了家庭成员的一个位子，就是那么重要到不能代替，不能有任何闪失。老曹的嘴上从不让人，常说什么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啊，什么没有人是上帝啊……不用我说，他现在一定更加懂得：生，有所恋。

人生已到中段，无论何时何事，中段都是让人感触良多。如果是一篇文章，高潮正来袭，之后要回落和结尾了。但叫做人生的这篇文章拖沓反复，平淡如水，哪怕堵心，令人烦躁，才是美好的……

吟一段应景和意的词：“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今晚月圆，人圆，大家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