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君说要来看我,又不说具体几点,我发她信息始终没回,我只能忐忑不安地等。
我本想等她来一起吃午饭,她说她早上才刚吃,而我在她给我来电之前叫的午餐也仅只有一份,加之我真饿了,外卖准时十二点到了楼下之后,我麻利地下楼去取了上来。我担心她随时随地会出现,于是三下五去二狼吞虎咽把它给解决了。
解决了午餐,她还没来,我只能端着手机无所事事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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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在以往,我一吃完午餐, 就要哈欠连天,如同吸食了鸦片,一刻也耽搁不得,要即刻倒向转椅拼成的小床上睡个七仰八叉的,可是今儿个心中有人影儿在盘旋,我即使哈欠连天也得强忍着。不让我睡午觉的感觉,好比哈巴狗儿看见了肉骨头不让啃一般,狗儿急把舌头伸得老长,就差跳墙了。我也实在是太悃了,恨不得就地当床,躺下去后,我就能与世长辞乐升天堂了,这结局想一想,其实也蛮好的。
我决定不等了,拼起转椅当床,将西装外套盖在胸口上,将两只手臂弯曲起来,轻压在小腹腔,往上一躺,几秒钟功夫,我就进入了梦乡。
我睡得正香,忽听见门外皮鞋声踢哒踢哒响,过一会儿,就是脆爽的笑声,叫了几声:“老绵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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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老绵羊呀?肯定不是叫我的,不是叫我的,我操什么心?那再睡会儿吧。”我把眼睛艰难地打开一条缝后,发现身边确实没有老绵羊,那也肯定不是我,我赶紧如释重负地将眼皮阖上。
可是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熟悉,它分明是冲着我来的,而且越来越明朗。
绵羊!
诶,你谁呀?
绵羊!
诶,你谁呀?
她又叫了两句,我也乖乖地回应了两声。可是,我始终不把眼睛打开,怎么能知道叫我的人是谁呢?
可是我的眼睛睁不开呀。仿佛小时候患眼疾,被医生用药物封住眼皮之后,我再也看不到一个物体。我看不到任何一个物体,以至生活不能自理,生命没有欢喜,生存问题总让小小年纪的我感到十分的困难和孤寂。食物必须由妈妈向我嘴边喂之;走路,得麻烦哥哥们将我背进背出;玩耍,那是没有的事,我只能竖起两只招风耳,听小伙伴们在我身边快活地跑来跑去。听着他们快活地跑来跑去,我却只能干着急。
“老李,你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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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替那个眼疾小姑娘担忧,这会儿,又来了个大大咧咧的老李。她戴着副与她的瘦脸极不相称的近视镜,而且镜片还有茶色的底色,这使她的皮肤看起来很黑。不仅如此,她还披散着头发,身材干瘠。这使我不敢相信她就是已经年华老去的老李。就在昨天,她还忽高忽低声情并茂地唱着八十年代的经典情歌《甜蜜蜜》,她的声音就像撒了蜂蜜一般的清脆甜蜜,把我感动得眼泪流下来还混浊了好几把咸鼻涕。我以为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无懈可击的青春气息,真是叫人讨喜。但不曾想到,此刻她就站在我脚边,说话的声音尖声尖气,就是为了不让我睡觉,要将我吵醒。
哪来的讨人嫌的老李,莫非真要置我于死地?
可是我睁不开眼皮,我直直地躺在只要我一扭动就会散架的拼椅床上,如此动都不动好似即将一病不起,我觉得我的眼角就要浸润下泪滴,我猛烈地抖动着我的鼻息,越来越急促的呼吸,是因为一瞬息间有一股莫名言状的忧伤涌出心底,我感到疼痛不能自已,于是下意识地翻了个身。
我从拼椅床上坐了起来。
在我的眼睛能直直扫射过去的地方,美君就坐在后面的红色胶椅子上,她还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玩弄着她的手机。她的长发垂下来,遮住她半边脸,即使我在这头,她在那头,我依然能嗅到来自她身上的淡淡的清香,那是一款“ACYMER”牌子的香水,是我送给她的。
恰恰我的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这种同款香水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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