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份,我爸腿伤的时候,我回老家给我爸取接骨药,听说五大爷快不行了,儿女们都已经赶回来,亲戚们都已经通知到了,远一点儿的也派车接了回来。
我特意去看了一趟,那时的五大爷确实看起来快不中了,身上穿了一件红色的秋衣,干瘦的样子好像只剩下一把骨头。
我去的时候,他躺在炕上来回的翻腾着,不停的喊着疼。旁边的大哥侧躺着,时不时的扶一下。
看我来了,大哥特意在五大爷耳边大声说了一句,五大爷仰着头看了半天,招手示意大哥把他扶起来。
那天,他说话还行,问了我许多事儿,说了自己许多事儿,临了,还嘱咐我告诉我爸少和我妈生气。
坐了半天要走的时候,五大爷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呜呜的哭了。我拍着五大爷,安慰着说下次回来再来看他。
回家的那段时间,我最怕老家打来电话,我怕真的会有一个报丧的电话。
直到五一,我们回家。那天老叔家里杀猪,我爸腿恢复的能拄拐走路,也回去了。他喝了半斤多白酒,大家都在聊天的时候,他叫我接上他,说要去看看我五大爷。
再看五大爷的时候,我爸一声五哥瞬间让在炕上斜坐着吸氧的五大爷破防了。他试探着欠了欠身子又坐了回去,好的是说话中气足了些,还开起了我爸伤腿的玩笑。
那天,我爸酒后的说话声很大,也一直他在说,五大爷脸上又看见以前他那标志性的咧嘴笑容。五大爷也说话,时不时的总要吐口痰,似乎是怕他说话我们听不清。
我们走的时候,五大爷眼睛里又湿了,大哥三哥忙着劝,我爸一句玩笑话把五大爷顿时也逗乐了,抹了抹眼泪和我们爷俩告别。
五月七号,那天是周六,五一假期调休调成了上班,还要下乡。早上我弟打电话给我,第一句话就是五大爷过世了,你回不?
我有点茫然,想了想下乡路过老家,回来顺路留下就好。一整天,都在思虑徘徊着,山里的信号不好,时不时的还要到外面发个信息,问问情况。
无奈,周日家里孩子没人看,眼看着路过老家,却不能下去送五大爷一程。
我们家是大户,就像五大爷在他孙子婚礼上自豪的说的那样,我们是一个家族。
我爸那辈哥们很多,多到我爸都不确定他排第几。五大爷排老五,也是我这些叔叔大爷中独有的存在。
五大爷是个犟老头,平时说话有些磕巴,发起脾气来总是让人惧怕又觉得好笑。我们虽然不是近支,但所有的侄子们对他都是亲近的,特别是这些侄子们远离老家再回来的时候。
他和五娘老两口一直自己住,土坯房一直没有翻修过,甚至院里园子的围墙还是我小时候在家那样。村里的路都是水泥路,唯独他家门票断掉了,不知道啥原因,只知道是当时这个犟老头阻止的。
我想五大爷最幸福的事儿肯定是他已经是四世同堂了,就在他上一次不行的时候,孙子孙媳带着刚出生的重孙子看他,或许是这个新生儿又给了犟老头活下去的气力。
我想五大爷最幸福的时候肯定是每年年节一家人团聚的时候。他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孙子、三个孙女、两个外孙,每年过年在家族群里发聚会的照片,都是他家最热闹。一大群儿孙围绕在五大爷老两口周围,其乐融融。
前两天看到五大爷参加他孙子结婚典礼时的视频,主持人让他说几句,他拿着话筒激动的感谢着来参加婚礼的亲戚朋友,特别是孙子的朋友们,他自豪的说着我们家族,自豪的夸赞着孩子们。讲话结束了,又匆匆的从主持人手里要回话筒,还没有感谢主持人那。
这几天,翻看着这些视频,笑着笑着就流泪了,人到四十,越来越多的看到离别,真是不舍,犟老头,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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