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声的溜走,也无情的刻饰着身边每张熟悉的面孔,看他们有人渐渐苍老着身体日益佝偻,行动迟缓,就会不自禁的生出怜悯,看他们因疾病或年老不得不丢下身边另一个离开,除了悲哀,更会对他们留下的另一个生悲怆之情,人间之苦,原本可由两人承受并相互慰籍,到最后却添加更多沉重卸到一个人的心里肩上,由孤独掌控余生。
于是她看到,曾经恩爱有加的姜家婶婶因她老公的病逝,哭干了眼泪也消瘦了身体,她老公本来有理发的手艺,农闲之余总是会有乡里乡亲的年龄相仿的老人来请他理个发修个胡子,再给予为数不多的手工费,她老公总是随和的推诿一下,再由她收下,可以贴补家用,她也总会给不懂做饭的老公做最爱吃的小菜蛋汤,怕他饿着肚子,也从不敢丢下他一个人去她姐姐或女儿家做客,相比如一个从年轻时就吵吵闹闹到老的另一个邻居,他们两个可以称之为恩爱的楷模,婍梦不止一次听到别人说,曾经在那些旧屋不曾换楼房的时候,没有浴室时人们喜欢提着桶水在夜色里沐浴,而他们两口子总是相互擦背,那种恩爱的程度令人羡慕。而婍梦也不止一次的听到过姜家婶子说,如果她老公先走,她后脚就会扑到河里陪他而去,所以当姜家叔叔因急病半夜送到医院,第二天下午又被医院打发回来,悲恸欲绝的她生生哭晕在老公身旁,还是由她几个女儿日夜陪着送走她老公,又把她带去女儿家住了将近两个月才勉强从悲桑中平静下来。
如今看她孤寂的拄着拐杖,唏嘘不已的念叨着往事,又不敢在年轻人的家里逗留太久,所以除了偶尔出门在冷清的村里走走,有时就是守着电视机打着瞌睡,浅浅的梦着往事,再就是抱怨着儿子的无奈和媳妇的刻薄,以前给吃米从来不称直接用桶装着送到家,现在却因为婆婆养了几只鸡,就改变了每次用称称好才按月送来,似是怕她多的米不该喂鸡,这样就没有了多的吧!
儿媳妇也只是藏着她的小心眼,儿多母苦,她公公在世时从来没有过休息的时候,田里土里全是他大包大揽,生怕在工地上做事的儿子累,就算烈日当空也从不歇歇,用姜家婶婶的话说是“他走的那天腿上还是带着泥巴的。”可他还是走了,惟一放心不下的老伴也只得丢下,一辈子相依相伴呵护有加又如何?到头自己撒手人寰,还得老伴自己面对,没有养老钱的日子就算儿女成群也必须他们先有自己的生活,还得看他们的脸色说话行事,小心翼翼的做人。
如果婆婆养的鸡多蛋多,不是吃的也多了,而她自己也吃不了那么多,不还是女儿女婿孙儿孙女们拿走了啊,而鸡吃的不也是她一个人出的粮食吗?所以必须克着点,让她养不了鸡,“她不是只有我们一个儿子媳妇,不是还有一个吗,口头上说给了钱,可我又没看见过,他们一回来大包小包的不知道拿走了多少?”
“还有她女儿女婿外孙女不还是鸡换米的关系啊,吃了他们的不还是她用鸡和蛋白换的吗?”
言下种种,就是觉得自己吃了亏,不甘心让婆婆喂鸡养鸭的。
姜家婶子不止一次的叹息“唉,人活着不知是图什么?实在是冇味。”
婍梦无言的听着,偶尔报以微笑,更多的时候却由此想到再过不久后自己的样子,似乎更多如姜家婶子般的人就是自己的将来,她只能将同情心在心里藏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是各不相同罢了,轻轻的,婍梦听到了自己心里的叹息,是那么的无奈。
任何人无法感同身受,悲苦自渡,这是亘古不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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