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程九,是丞相府的大丫头,本来我爹只是个庄稼汉,可连年天灾,万不得已,他老人家便卖了 妻子之后又卖了儿子,徒留我一个女儿度日。
你要是以为我的家庭地位能越过去我娘和弟弟就大错特错了,爹之所以卖掉妻儿,那是因为在这个年头里,被卖去大户人家为奴为婢好歹也是一条活路。
而爹把我留在身边,只因为村子里近日兴起了一种喜闻乐见的民间活动,便是“易子而食”。
我眼巴巴地看着爹往烧开了热水的大锅中撒了一把不知名的调料,没忍住,便咽了咽口水。
“那啥,爹,人肉香吗?”
爹抹了抹遍布沧桑的老脸,“妮,爹对不住你呀!”
我费力地抬头往隔壁院子里瞧了瞧,有炊烟升起,大约也是烧好水的。
“爹,咱能不和虎子家换吗?他比俺还瘦口,小小的一只,浑身一把骨头,那能出多少肉,咱们亏大了!”
爹哭得泣不成声,其实小虎子并不瘦,我就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便脱了衣裳,缓缓地坐在大锅中。
昨个,我爹早已把我带去了河套,洗得飘漂白,只可惜,我也是有三,四年没沾过荤腥了,这锅肉汤,我是赶不上了………
“胡闹!”
在我震惊的眼神中村长爷爷带着几个官兵打扮的人,一脚踢开了我家的院门,中间当官的人生得唇红齿白,十分好看。
“他根叔呀!这是朝廷的陆大人,咱们的赈灾粮到了……”
这便是我和陆丞相头一次见面了,我就那么十分尴尬地坐在一口大铁锅里,整个人都光溜溜的,下头还架着火,虽然当时我才十一岁,可每次想起来我却还是想一头把自己撞死。
之后,我为了报达丞相爷的救命之恩,便死皮赖脸的跟在了陆大人身边,光荣的成为了一名粗使丫头.
我是陆大人府上的粗使丫头,而他却是我朝最年轻有为的丞相爷,文武双料的状元爷,就在如此悬殊的身份差距之下,这却已经是我进入这丞相府已来第2948次向他老人家献殷勤。
我今日是好不容易在春儿姐姐的早饭里下了一把巴豆,待她给陆大人奉茶的中途,腹痛难忍,再以一个救星的身份,临空而降。
春儿:“来九儿,快把这个给大人端过去,现在咱家有客人,别在耽搁了相爷.”
我憋着笑,假装一脸蒙圈 。
“春儿姐姐怎么了,这是身体不适?”
春儿把手中托盘往我怀里一塞,两条腿恨不得扭成麻花,还来不及开口,便以一百六十多迈消失在了拐角的尽头.
我小嘴一撇,还真难为她了,就这个剂量,我估计,连后院的驴都不敢这么吃。
我一路哼着小曲,端着托盘,就抬手就推开了丞相爷的书房门。
“我说相爷………”
一个将军打扮模样的年轻男子,见我推门进来,谈话便嘎然而止,皱着眉头,打量我半天。
“你这丫头好生没有规矩,这书房是你家相爷商讨大事的地方,怎么连个门也不会敲?“
我听了,便挠了挠头,转头问丞相爷。“大人,他说得对吗?”
陆大人想了想从前被我砸坏的卧房门,几乎整扇门都从门框上脱落下来了,而彼时他老人家却正坐在浴桶里洗澡,是真正的出水芙蓉。
我见了便随口夸了一句,“大人,你好白呀!”
之后鼻子下方便忍不住窜出了两行鼻血,之后便被贬去了后院洒扫了,到今天他都没想起来把我调回来。
丞相爷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没事,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泥!”
我仿佛就等他这句话, 欢快的就像一只小燕子迅速放下托盘,摆上了两碗清茶.
“没了?”小将军一脸的疑问。
我淡定地擦了擦嘴边的糕点渣子,“就这些,真没了,你还想怎么样?莫非你还妄想着吃我家相爷的点心不成………“
“你!”
小将军一脸的憋屈,想当初他年少成年,万千敌军中都来往不败,却没想到今日能栽到一个小丫头手中。
“九儿,莫要调皮,他是我的师弟!”丞相爷沉着脸,就算要教训人也是眉眼如画的.
“真不怪我,谁让今日厨房做得是乳糕………”
我越说,声音越小,没办法,实在太心虚了。
陆大人这才恍然大恍,这小丫头最爱吃乳糕,自从那日她害自己出糗之后便被调去了后院扫树叶,想必这几日也是馋坏了的,便笑着吩咐下去:“好,我再让容姨给你蒸上两屉,乖下去玩 !”
我双眼一亮,可想了半天,又好像察觉有哪里不对,便犹豫了一下。
丞相爷便趴在我耳边低语了一阵,我便乐得像个傻子一般,恨不得胁生双翅。
“丞相爷,你真好,九儿喜欢你!”
陆大人老脸红,赶紧端着茶抿了一口.
小将军打趣道:“怪不得年前陛下要指给你五公主,你不愿意呢!敢情你这府中,早就藏下了佳人呢!”
陆丞相俊脸一白:“你可知我刚才告诉了她什么话?
小将军一脸八卦,兴致昂扬:“愿听其详!”
“本相是对她说,孟非此时在后院练剑……”
“为何?”这句到是把小将军给整疑惑了。
“程九乃是当年本相去西边赈灾时救下的孩子,她为了报恩,便一直留在了我的身边。只是程九却一直有个愿望,那便是怀上本相的孩子,再嫁与孟非为妻………”
“噗”!
小将军的一口茶水,硬是在书房的内堂里喷出一道彩虹,然后他就尴尬了,因为他想了半天,就硬是没有想起来刚才他俩都商议什么来着?
这个世界简直太疯狂了,他才在西郊大营带了3个月的兵,怎么的就有点跟不上节奏了呢?
是夜,我已经被容姨洗刷干净,百无聊赖地趴在了丞相爷的大床上.
其实要说陆成伯大人轻有为,风流潇洒,府上又并无妻房妾室,那还能少得了那些个怀揣梦想,妄图飞上枝头的爬床丫头们吗?
我还记得从前旁人便送给他一个十分美貌的丫头,虽说也过府侍候的,不过人家是长得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
那丫头总喜欢大早上起床跳舞,饭也不吃,值初冬还赤着脚露着腰,那白花花的肉皮子露出一大片,我都替她起鸡皮疙瘩。
可后来丞相等却眼皮也不眨一下,没几天那丫头便得了老寒腿,走路一瘸一拐的,她都那样了,丞相爷还命人放狗咬她,吓得她都把鞋给跑丢了 。
怪不得从前说书的先生总说: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发现丞相爷的心大约是黑的,便动了要嫁给孟侍卫的心思。
只是容姨总说我的命是丞相爷救回来的,总要报答他,我才放出了要给丞相爷生孩子的狠话。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最近孟侍卫总是不在府中。
我翻了个身张着大嘴打了个哈欠,我都给丞相爷暖了四五年的被窝了,可这肚子里却还是空空如野,也不知到底何时我才能功成身退呢?
其实我之所以有这一般迷之自信倒也不是自恋,只是丞相爷对我确实是与其他女人不同的,因为我特别好睡。
也许是陆成伯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杀伐之事做得多了,便夜不能寐,那头发,一把一把的掉。
可自从他把我领回府中,一次偶然间他却发现我的体香竟然可以为他助眠,于是我就开始了为期漫漫的伴床之侣.
“我说丞相爷呀!容姨可是嘱咐过我了,让你早些休息,一夜必须睡足4个时辰,你到是快些呀!”
面对美男,我是有一千六百多个不情愿,毕竟再美的面孔,日日对着,也早就看腻了。
此时陆成伯却还点灯熬油的在批阅公文,也不知道老皇帝一月给他发多少银子?
我推开卧房外室的门,却没有想到丞相爷的俏侍卫也在这里,一张小脸绷得倍儿紧,不苟言笑。
可我偏偏就喜欢这种高岭之花,听容姨说孟非一个月有三十两的薪奉,而且若是意外死了,还会领到丞相爷五百两的抚恤津贴。
要真的是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在京都郊外买下一个小院子了,如此我就也可以接爹过来住。
毕竟我家的房子也实在太破旧了,还是从我太爷爷那里传下来的。
想着想着,我便越发觉得自己猥琐了,甚至等到洞房花烛之后,我连把孟非埋哪里 都想好了,不由自主地就连寝衣的领子都露了一截。
丞相府的伙食极好,容姨又疼爱我,这几年把我养的,膀子雪白浑圆,让人看了便想咬上一口。
丞相爷见我一脸的花痴相,连自己都春光外泄了也没有发觉,便脱了外袍,施展了移形换影,眨间之间便把我裹成了个粽子。
我的小 嘴几乎惊呆成了“0”型。
“我的丞相爷,你行啊!九儿是万万没有想到,您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陆成伯手里丢了个公文出去,刚好砸在孟非的脸上,这他才惊觉失态,默默转过身去,耳尖通红。
陆成伯抬手就给了我一个暴栗,“那就足矣说明了你对主子我到底有多不上心,你家主子我当年可是文武双料的状元公,自是身手不凡的……怎么了?为何你今日主动嚷嚷着早睡……”
我这才想起来,伸了个懒腰,露一截雪白的腰际。
“还不是小翠,非嚷嚷着要去偷福伯的地瓜,于是我俩便让他的狗追了一下午!”
这嗑睡说着说着便来了,我一头栽到了陆成伯的怀中,直接睡了个昏天暗,却不知半夜是哪个不开眼的蚊子咬了我一口。
我当然不是吃素的,用尽浑身力气便是一巴掌打过去,完了第二天之后,我家丞相老爷便三天没去上朝,憋在家里还非要头戴斗笠。
“我说丞相爷啊,您到底是失业了还是被刺客给毁容了?”
我歪着脑袋追问,没办法,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怎么?若是等哪日本相又穷又丑,小九儿便要离我而去了吗?”
我龇了龇牙,“看丞相爷这话唠的,姑娘大了就总要出嫁,就算你又美又俊我也没法子,因为九儿我早晚都是孟侍卫的人呀!”
我眨了眨眼,环视一周,这才发现蹊跷,“我的高岭之花呢?”
“咔哧咔哧!”
我貌似听到了某和啮齿类动物磨牙的声音,“是什么声音?莫非有老鼠!”
我一脸兴奋地跑向陆成伯,可那人也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就连这几日睡觉的时候,也是对我避之不及的。
“你别过来!”
我狞笑着向他伸出了魔爪,就像个正在调戏良家妇女的老流氓。
“乖,你便从了我吧!”
我俩只顾着嬉闹,却没有想到此时突生异变。
在屋外也不知是何人有这么大的手笔,突然万箭齐发,犹如牛毛细雨一般。虽然我家丞相爷是神功盖世,可有了我这个绊脚石在身侧,也难免束手束脚,不大一会儿便被流矢伤了胳膊。
我这个心疼呀!
那只胳膊可是我日日都要枕着睡觉的,这些个狗贼,怕不是奔着把我丞相府灭门来的!
只一瞬间,我便想到了许多,有容姨,有小翠还有丞相府后院养的那四头大肥猪。
那可都是我一手一脚养大的,丞相爷允诺,要是等它们长大之后,我是可以把它们赶回家中,和爹一同过年的。
就在这时,一只暗箭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朝着我的丞相爷身后袭来。
我想也没想,推开他便迎了上去。
我本来就是一个很怕疼的人,而且贪吃贪喝,贪生怕死,今个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勇敢了一把!
“小九儿!”
我听丞相爷喊我了,不过没有办法,我也是实在没有力气再睁开双眼了……
“小九儿,小九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慢慢苏醒过来,却见到一个老妪,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坐在我的身边。
“你是谁呀?”
我向她笑得天真无邪,心中暗暗盘算着,能不能不喝?不是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吗……
老妪微微顿了顿,“我是最疼爱你的容姨,小九儿,乖,来把这个汤药喝了!”
我望着她腰里别着的短刀,笑得一脸灿烂。
这有什么的?小女子能屈能伸,尽管我并不记得她,不过看着情况,她一定都是为了我好!
我就这样,和这个完全没有印象的容姨在一个鸟不拉屎的村子住了大半个月,期间时常半夜有人来偷袭,不过都被容姨料理了。
容姨是个心细的女人,隔日总会把院子打扫的一尘不染,可她却不知道,我的鼻子很奸,总能嗅到浓重的血腥味。
这一天,一个相貌清冷的男子来接我们,我问容姨要去哪里?容姨竟然说要带我回家……
回家?
也不知为何?那个男人看我的眼神一路都很诡异,三分怜悯里又带着三分默默温情,粘稠的都能拉丝了。
不过为何他们一提到回家,我的头就那么疼呢?
不多时他们就把我带进了一所大宅院里,建筑很新,可站在院子里,风中却飘着一股子淡淡的烧焦味。
我紧张的拽着容姨的袖子,“容姨,那啥,我们还是回小院子吧!我住在这里,莫名的让人心惊……”
我下意识抚了抚胸口,那里有个新疤,听容姨说,我这里中了一箭,险些就把命搭上。
容姨说我是为了别人挡箭,我下意识觉得她是在骗人!我是多么胆小惜命的人呢!怎么会做出救人的壮举来。
“乖,九儿,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只是离家久了,住着住着便适应了!”
容姨拍着我的手,安慰道。
“那丞相爷呢!”
我自己说完的话把自己都惊呆了,捂着嘴巴喃喃自语。
“我怎么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来着……”
我就这样,像个疯子一般在府中寻找。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寻找些什么,几乎翻遍了府中的每一块石头。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就算不俊美了也没有关系的,就算不多金了也没有关系的,九儿想你……”
后来我听市井的人都传言,当朝丞相陆成伯因为得罪了皇上,竟然被昏君放火烧死在了自己家的府邸中,真是天妒英才!
我依旧同容姨住在这所大宅子里,每日坚持吃乳糕,翻石头。他们都说我疯了,可我看他们才是傻子,因为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便会有一个头戴面具的男人,从房顶飞下来,哄我入睡。
容姨每次都说那是孟非,可大约只有我知道,他就是我的丞相爷。
“爷,一辈子太短,请您千万不要让九儿等太久,好吗?否则我真的就会嫁给孟非了……”
在我第2948次像他表白之后,他终于深情的回答了我两个字。
“你敢!”
后来我也终于如愿实现了自己从小到大一直以来的愿望,那就是怀上了他的孩子,然后日日调戏孟非。
“孟非,那啥,本夫人嫁给你,如何呀?”
孟侍卫大约是有些社恐,脸红得就像某种动物的臀部一样。
然后我的丞相爷,“程九,你又活拧巴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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