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该篇没有醒目的标题,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我真实感情的流露,从小和奶奶感情深厚,所以我有话说。写下该文是想要记录一下这份情感并留个念想。
——仅以此篇献给最爱的奶奶。
你的微笑,是我记忆里一抹温暖的阳光,你的臂弯,是我童年里最踏实的依靠,你的叮咛,是我回家路上清晰的路标。血脉相连无绝期,恋恋不舍,在心的远景里,在灵魂深处折射出的那份亲情将陪伴我踏上再也不能和你见面的路……
奶奶2017年9月12日,奶奶离世,享年90岁。今天,她离开我们第七天,愿她以身归土,得到真主的悯慈,远离病痛,与爷爷清净相依。
她虽已逝,我的思念却未减,直到今天脑海里依然不断浮现关于她的一切画面,她的笑,她的身影,她的叮嘱,她瘫痪以后的呻吟与呼唤,以及她离开我们前停在停床上的最后一面。
从来,她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是我最亲爱的奶奶,今天我用文字记录下关于她的点滴,泪在眼里,情在心上,以此留念……
人不多的全家福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村妇女,和我爷爷一共养有9个儿女,其中三个夭折,拉扯长大6个并都成家,怀胎8次的肚皮布满妊娠纹,肚子软软的塔拉着,这该是作为一个母亲丑陋却稀奇的标记。于现在来说,拉扯6个儿女长大是一项多么浩大的工程,那得经历多少艰辛与困苦,得操多少心耗费多少精力,但是从我记事,从来没听她抱怨过一句没骂过谁一句,她曾经说过,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打骂过她的任何一个儿女,可见他是一个多么宽容的母亲。但是我却清楚的记得,在她瘫痪第一年,回去看她,和她聊天,她说过一句话,“我有10个娃娃,白拉拉呢,一个也见不着,认不得去哪里了”。或许这是她昏迷过后后遗症乱说胡话,又或许她是真的想念他的儿女们却真的见不到。现在她走了,带着病痛离开,任何人要想再看一眼再孝敬一次都是奢侈。
两个美女我从小都是和奶奶睡的,不管是最早老房子的小黑屋还是爷爷自建的小阁楼,到后面的新房,那张床永远是暖的,床单虽旧却永远是干净的,睡在她身旁永远是安稳的。小时候我和姐姐为了和她睡都是要争了哭的,后面用石头剪刀布来决定,赢的和她睡,再后来是轮流,一人睡一晚上,但是轮到姐姐睡我都是要耍赖的,宁愿睡床的另一头,也要挤进去。小学六年,买不起闹钟,爷爷和奶奶就是我们的活闹钟,六年如一日,爷爷的老双斯表从未停过,每天六点半准时叫我们起床,记忆里上学从未迟到,我胆小,一个人的时候,从家里到学校500米的路程我都不敢走,奶奶总是把我送到大门口,看着我走到学校,我一边走她一边叫我的小名,直到我到学校门口,回头大声告诉她,“阿奶,我到了,你回去吧”,至今都能回想起她叫唤我的声音,一声声在耳边回荡……
奶奶和大孙女去大理学院感受书香小时候睡前总是要缠着爷爷奶奶讲故事,故事就那么几个,简单却百听不厌,讲完一遍还要再听一遍,三打白骨精、憨董永、白毛女、孟姜女哭长城,如今还依稀记得故事的情节,我的童年大多是这样在爷爷奶奶的陪伴下成长的。 再后来,慢慢长大,上了初中、高中、大学,离开家的日子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长,可只要回家依然要和奶奶挤小床,每逢回家,晚上她都要来家里等我,要我去和她睡,我们看电视,她也看电视,我们笑她也笑,尽管她什么也看不懂都要来陪着我们,直到电视看完,照亮手电筒牵起她的手一同去睡,这样的夜晚她是最开心的,也是她最期盼的。每年春晚她都要陪我们守岁,在看电视时看到她认识的字,她会用手指指,“这个字是‘中国’”,她一辈子大概只认识5个字吧,一个是“中国”,一个是她自己的名字“马召凤”。她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识字,出门不方便”可即使是这样全文盲状态也没有影响她相夫教子。
冬天,木头做的小板凳又冰又冷,但是只要去爷爷奶奶家,老远就会叫喊,他们听见叫声就会把小板凳摆在火炉边烤暖和,到了坐下来屁股暖暖的,今天回忆起来心都是暖的。小时候,无数次的偷过他们当宝贝一样锁在柜子里的奶粉,舀一小撮在手心,伸出舌头舔一舔,尽管手是脏的,偷东西时的内心是忐忑的,可是奶粉却是香甜可口的,那应该是这辈子吃过最香甜的奶粉。奶奶家的菜饭也是最可口的,没有大鱼大肉,可是吃她做的任何一道菜都是香的,豆生瓜丝汤,小炒肉,煎鸡蛋、卤腐伴香椿……最爱的要数那碗火烧辣,这些都是现在的山珍海味无法比拟的,可如今这些都已是回忆,存于脑海,一生回味。
爷爷奶奶的晚年生活可以说是幸福的,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可儿女们都算孝顺,两个人独自生活,奶奶做饭,爷爷不断研究他的小发明,自己做电线插板,做电线插头,自己做相框,做二胡拉二胡,自己做水车,甚至自己篆刻墓碑,爷爷可是一个小小发明家,田间地头总能看见他做的各种水车,吓唬鸟儿的假人,不同的小水车发出的叮咚声是童年里最悦耳的音乐。说起爷爷,他可是一个矮小聪明的机灵鬼,他喜欢钻研,喜欢创造,一如既往,是一个我们都钦佩的小老头。
爷爷生活总会在不经意之间给你一点小涟漪,2005年奶奶上街遇到受惊吓的牛,牛乱窜,把她撞倒,肋骨断了几匹,经过治疗也慢慢恢复了,可是在住院期间,身体已经不是很好的爷爷听此消息,大概惊吓过度病情加重,从此再没好起来,直到2005年腊月二十三去世,留下奶奶一个人,奶奶一个人的生活除了孤单一些也还好,6个儿女家她想去就去,想去多久就去多久,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几年,到了2012年中秋,又一次跌倒,股骨骨裂,当时医生就告知,要么换骨头,要么就瘫痪,当时20多万的手术费让他的儿女们放弃了换骨头,改看中医,通过治疗和她自己的努力,她又奇迹般站了起来,杵着拐杖又迈出她晚年生活的新步伐。后来又患糖尿病,去到哪里都要背着胰岛素,几经波折想着真主会眷顾她,让她安稳的度过晚年,可谁又能料想,不幸再次于2015年降临到她头上。
领娃娃按照农村的习俗划分,奶奶是由爸爸抚养的,可因为老耶家是他们的老宅,她也一直按照爷爷生前的嘱托住在老耶家,平时也都是爸爸和老耶家相互照顾。可不管怎么分,赡养老人不仅是道德与情理的问题,更是法律规定的每个公民应履行的义务,是每个儿女应尽的责任。爸爸就想着,6个儿女,她要想去哪家就去吧,这不是推卸责任而更多的是为老人着想。
2015年9月28日,她跌倒的消息再次传来,当时我怀孕5个月,听到消息赶往医院看她,右腿大腿骨骨折,躺在推床上,看见她的愁眉泪眼就知道那是有多疼,她拉着我的手说,“不要医我了,把我拉去丢在海边,太疼了,给我死吧”。我不是医生,我除了能牵着她的手安慰她其他无能为力,把希望寄托给医生,可医生却让我们失望,几经商量决定把她送回大理州医院进行手术,从跌倒到送回大理至少10个小时吧,除了几片止疼药没得到医生任何处理,这期间鬼才知道这样一个88岁的老人都经历了什么。
庆幸的是手术很顺利,国庆回去看她,看着她还算精神,全家人轮流着照顾她,虽是精疲力尽可也算松了口气。可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关于一次大便的事,有哪个父母不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长大自己的孩子,不嫌弃,尽心尽力。可是父母老了又有多少人能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顾自己的父母,住院期间她拉在病床的那一次大便,她不想依靠任何一个人,也想自己清理,可她无能为力,只有手可以动,以至于抓得到处是,当时是谁嫌弃了?是谁站着看?是谁不嫌弃的帮她清理?之后的两年又有谁不离不弃,答案没有,心里自知。
奶奶和永宝
由于年纪比较大,手术虽顺利,也不好恢复,从此再没站起来过,之后的两年都是在轮椅和床上渡过的,这两年,是她痛不欲生的两年,是她人生最低谷的两年,意识也是一段时间清晰,一段时间迷糊,生活质量直线下降,变成一个大小便都要靠他儿子来护理的老小孩。她瘫痪后期,不管白天黑夜都在不停的叫唤她的妈妈,问她怎么了,她说她害怕,难受,看着她无比心疼但除了能陪她说说话依然无能为力。
这个动作爸爸重复了600多天两年,700多天,其中至少有600天都是由我父亲一个人亲力亲为的照顾着,给她做饭,洗衣,梳头,换尿布湿,怕她跌下床晚上都要和她睡一个房间,老爸一个人承担着责任和孤独,他给我们树立了良好的榜样和给了我们最好的教育,所以我们的父母无论怎样我们都会不离不弃。 从奶奶瘫痪,我有假期能回去都是要回去看她的,带上宝宝带上我妈回老家,一方面是看看她一方面也为了回去陪陪老爸,每次回去我都要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她去村里绕绕,出去走走看看。每次我们回去她都是无比高兴的,看到我们回去都会说,“哦,回来了回来了,好了好了。”然后开心的笑出声。每次离家,她都是要送的,没瘫痪之前的每次送别她都是杵着拐杖送到桥头,后来走不了,挪动着轮椅送到门口,嘴里永远都是那句叮咛,“二回又回来,二回又回来”,然后看着我们的车消失在村口,有时候她会流泪,眼神里充满不舍和对下一次见面的期盼。
最后一次回去看她是8月12日,她已卧床,瘦得只剩皮包骨,溃烂的伤口一直没好,大概她已感受不到太多的疼痛。问她还知不知道我是谁,她摇摇头,说,“认不得”。那时她已没有力气再叫唤她的妈妈,大多数时候是安静的睡着,第二天要走前,给她喂了几口水,喂了两口稀饭,凑在她耳旁告诉她,“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的,下次又回来看你”,这次告别她没有起来送我,闭着眼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殊不知这成了她有生之年,我和她的最后一次见面和最后一次告别。这期间,伍晓岳不止一次和我说,万一哪天奶奶没了,你千万不要太难过,她活着也是一种折磨,她去了才是解脱。人故有一死,这样的心里准备我还是有的,我何尝不知道她受的磨难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难以承受的,可当她离世的消息传来还是无比难过,无比心疼…… 半夜两点赶到家,她已躺在冰冷的停床上,安静的睡去。第二天净身前做最后的告别,她瘦小的脸庞睡的很安详,摸摸她的额头没有太冰凉反而是柔软细滑的,这最后一次见面,泣不成声,泪水易无法表达悲伤与不舍。她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从此解脱,带着我们对她的牵挂和祝福,此生再无谋面。
再见
她的一生没有重于泰山也没有轻于鸿毛,她有爱,她爱我的爷爷,爱他的每一个孩子,爱她的每一个孙男孙女,爱她的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样的爱延续……
2017年9月19日
马永翠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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