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心 写给恋爱结婚30周年的父亲母亲,我们(小大、小二、小三、小四)爱你们。
1995年
殷实,十岁,在外地。
父亲很健硕,稳定的单位,丰厚的收入,对于父亲,是他人生较为光鲜的时段,单位里领导器重,下属拥护,老家的亲戚为其马首是瞻。那时的体重应该有140有余,这是印象中最为胖的时候,生活的安逸让他的脾气随着体重也与日俱增,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开始膨胀。
之于母亲,父亲的强势与态度的恶劣,招来的是不间断的争吵,附带着克制不住的情绪,摔东西,回娘家。母亲通常是隐忍的,只是那时的母亲尚且年轻,隐忍的终究抵不过父亲的情绪化与母亲的不满。这种不满大概只是父亲的赌博以及做事的强制。
之于我们,父亲依旧是严厉的,家里的小黑板上常年写着父亲需要我们熟背的古诗,有着他外出前留下来的认字作业,客厅的水泥地上是他教我们识字算术的草稿,我们是惧怕父亲的,这种惧怕的心理很单纯,害怕完成不好父亲的责骂和挨打,作为曾经的民办教师,父亲身上依旧有作为老师的神情与姿态。
这年,骄傲的父亲因为一些事情,离开的这个单位,回到了老家,我们相继离开了生活多年的那个地方,办了转学。
1996年
变故 十一岁 A镇
父亲是从这个镇上走出去的,广泛的人脉是他在这里生存的基础,这里有他曾经的同学,老师,学生,很快便安顿下来。为了生计,父亲动用了大部分的积蓄在镇上办了一间小厂,起初是好的,让母亲看到了未来的曙光,只是后来,连续的经营不善,已经难以维持生计,不能怨怪父亲,他并没有做生意的经验,最终父亲选择了关门,变卖了些设备,不至于亏损的太多,之后父亲卖过水果,卖过药材,直到家里积蓄开始见底,父亲意识的到问题的严重性。
母亲是保守的传统女性,生意的失败,钱财的紧缺,让母亲感觉生活的危机,她无法安心的照顾我们,开始不断的在父亲面前诉说着家庭面临的困难,于是曾经争吵不休的父亲与母亲达成一致,离乡背井,回到原来的单位做临时工。
我们开始明白,父亲的一走,便是常年的不在家,只是在每月会回来看望我们一次,带回他挣来的全部工钱,交由母亲保管,只留回去的路费。我们也会一直生活在这个不熟悉的镇上,与母亲一起,过着清贫的生活,我做了镇上唯一小学的转校生,背着硕大的双肩包,身材矮小,鼻梁上挂着矫正视力的眼睛,调皮的同学会跑过来喊我四眼,我哭了,好在学校里有堂姐照顾,不然我想我应该待不了以后的几年。
这些年父亲,母亲不再争执,换成是书信的互相宽慰与扶持,也未添置一件新衣,漂泊在外的孤独让父亲无法完全戒烟,这是他排遣的唯一方式,那烟却是最低档次,想必一定伤身。母亲不用多说,对自己近似于苛刻的节衣缩食,我们还是忍耐着过来了。
2000年
回归 十五岁 B镇
借着朋友的关系,父亲在这一年回到了镇上,结束了外出漂流的日子,开始经营新的店面,跌跌撞撞,这一个店维持了近六年,资金链与人际的焦头烂额困扰着父亲,他每日想着法子处理这些问题,身体应该是透支厉害,体重是我印象中的最低谷,消瘦的面颊上依然是坚毅的,即便最无助的时候,我与母亲也未曾听到他对我们倾诉,只是在外不断的奔波。这种辛苦的付出,兴许是上苍的眷顾与恩泽,父亲没有倒下,家中起色不少。
这时候的母亲对父亲的依赖与关爱超乎以往的,父亲生病的期间,母亲每日不断的寻找方子,给父亲补身子,督促着父亲按时吃药,照顾着家中全员,打理着店面,她明白自己对于父亲的重要,对于我的重要,她只能一人坚忍下来,忽略旁人说着我们日子的寒酸。母亲识字不多,我们好她便好。
我们是生活在父亲与母亲的庇佑下,母亲包揽了我们的一切,使得我们只学会了读书,明白读书带来的荣耀可以让父亲与母亲开心,于是我们拼命的读书,让自己成为佼佼者,事实上我们是做到了,他们是欣慰的,有聪慧的子女,这是我们当时唯一能够替他们做的事情。
2006年
迁徙 21岁 C市
这应该是父亲带我们最后一次搬离,新的城市有他新的营生,租住的地方是个半旧的小区,交通却是便利,我们安顿下来,开始了新的生活。父亲的半生伴随着不断的迁徙,如果说是无处安放,不如说是努力生活,父亲知道,这样的家庭需要汲汲营营,方可宽裕的度过,这是他作为父亲与伴侣的责任。
母亲是一直陪在父亲的身边的,清贫,寡淡,安然坚定的操劳着这个家,生活趋于安稳后的母亲豁朗起来,额头深刻的皱纹是她操劳多年的见证,摸着母亲的手,这是辛苦多年的女人的手,粗大、布满老茧,与父亲一样,布满沧桑。
如果说迁徙是一种苍凉,于我们而言,是一种无所挂念的离开,离开了生活多年却没有寄托的老镇,开始熟悉新的城市,只是另一个开始而已。与父亲母亲一起,便可安生。
2013年
奔波 28岁 C市与A镇
这一年是足以让父亲心力交瘁的,奶奶的病患,兄妹间的纠缠,无法挣脱的关联,困扰着这个
60的老人。病榻前,他是血肉之亲的儿子,家族中,他是包容的三弟,于我们面前,他是年迈的父亲,我们是心疼父亲的,逢上假日,便驱车赶往A镇,看望着焦虑的父亲,父亲是不断的请假,周折于C市与A镇,生计与亲情压榨着他所有的精力。
母亲是追随父亲的,整月的请假,独自1人在A镇,好让父亲多点休息。母亲是年轻父亲几岁,总是争抢着做辛苦的累活,以便父亲少些许的负担,如遇上好的食物,定是夹在父亲的碗里,衣物的添置也是以父亲为中心,自己可以再三缩减。看着父亲再次日渐消瘦的脸颊,仿佛回到了多年前,母亲更是包揽了一切奔波杂事,这何尝不是一种爱。
只是事情的结果往往不如我们所设想,而父母已都尽量的做到了,亦无所遗憾,
至今
一切安好,只是父亲的腰板不似以前的挺拔,脸上出现了学名老人斑的斑点,我用手擦怎么也擦不掉,那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多年的劳神,父亲的原本浓黑的头发已经稀疏脱落,耳鬓是染发留下的黑渍,他是爱面子的,不喜欢白发的苍老,在家染发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母亲便是他最满意的染发师。
母亲依旧坚持靠自己挣钱,做着临时工,拿着微薄的工资,与父亲一起,骑着自行车,那是充话费得来的,每日的这样过着,做他们那个时代的白首不相离。
尾记:也许这就是婚姻,风雨不过是对我们的考验,我们需要的不是捷径,不是不劳而获的长久爱情与婚姻,我们需要的是用心的经营,不离不弃的关爱与扶持,我想这是我们现在所缺乏的,我们总是企图等待幸福的到来,幸福其实总是在我们不经意间从身边擦肩而过或者直接被我们遗弃。
生活是一种沉淀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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