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粉色的惆怅,彩虹色的惊喜,蓝紫色的诱惑,金黄色的落寞,洁白色的悠远,还有我小小年纪凭空生出的淡蓝色的忧伤。
这便是我梦里年少时的天空。
春天,漫山遍野的达子香花(小名还叫满山红,大名叫杜鹃),就像童话故事里公主盛装出嫁逶迤而来摇曳的裙摆,婀娜了连绵起伏的山水;又似锦缎织就的瀑布般热烈的晚霞,朦胧了柔软无骨的光阴。
年少的我们,更喜欢在踏青的时候,折回大把大把的含苞待放的达子香枝条,插在盛满清水的自制的一个一个花瓶里,静待花开。
当一夜花开时,满屋子的残破都被缠绕着藏进了花蕊的世界里,原来我们不小心把整个春天都带回了家。
我带回来的春天,总是要离开。看着花干叶枯已凋谢了的春天,心底里难免会滋生出浅粉色的惆怅,它在我小小的心房里颤动,蜿蜒。
年少的我,把刚刚长出嫩绿叶芽的梦浸在涩涩的泪水里,忧伤的曲调,扭捏着袅袅地与炊烟一起升向映着晚霞的天边。
夏天,年少的我,常常坐在家门口发呆,总觉得蓝不见底儿的天空,是我的汪洋大海,而那一泻千万里的形态各异的云,一定是被施了魔法的一朵朵会唱歌的大大小小的浪花变成的。
突然又觉得漫山遍野都是慢条斯理神态各异行走的羊群,有的在低头吃草,有的在跪卧打盹,似笑非笑的嘴角似有哈拉子在流动,有的在嬉戏玩耍。
娇嗔软语似融化了谁的呼吸般,羊群转眼不见了。我突然会很慌乱地想:这些羊儿会游泳吗?是不是都掉进了我的汪洋大海里?
刚刚还响晴的天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太像小孩多变的脸,顷刻间就大雨倾盆,让年少的我莫名激动地跑进大雨中像撒欢的小狗一样酣畅淋漓地大呼小叫着,仿佛整个世界都与我一起沸腾起来。
而大雨过后天上飞起来的彩虹桥,带给我的惊喜犹如新年时妈妈花手绢里意外包着的的几块大白兔奶糖,令我长久地舍不得剥开放进嘴里,又直馋得口水横流,小脸早憋得跟偷喝了几口爸爸的散装白酒般,泛着醉酒的红晕。
而我的梦早已爬上树梢,一跳一弹间落在了彩虹桥上,撒着欢地来回奔跑着,梦的叶子迅速地葱茏得盈盈欲滴,高昂地演奏着热烈的青春圆舞曲。
秋天,风悠扬,云自在,山野妖娆,树叶妩媚,年少的我们一起相约去山脚下的沼泽地里寻找低矮的蓝莓灌木丛,采摘如蓝宝石般晶莹的都柿(学名蓝莓),贪婪地吃着,并嘻笑打闹着。
然后,会发现我们每个人都藏着一口带有魔幻色彩的妖气很重的蓝紫色的牙齿与“凶猛”的舌头。然后我们装神弄鬼地互相吓唬着。
当树叶飞满山坡时,年少的我们会一起相约爬山,然后醉卧在色彩斑斓的树叶城堡里,编织着王子公主的爱情美梦。
心跳在幻想里尽情地低吟浅唱,眼神在人群里顾盼流转。
年少的梦抽出了多彩的花蕾,娇羞着青涩着纯真的童话青春。青春的诗意婉转了天地,幻想的爱情融化了世界。
家乡的冬天,格外的漫长,也分外的洁净与安宁。
雪,有时候会像大大咧咧的小媳妇,大张旗鼓地跑去打扮不修边幅的山野,使他顿时成为俊郎的青年,洁白的套装一尘不染;
有时候又会像个田螺姑娘,静悄悄地蹑手蹑脚地将整个世界用白色的丝线,织成了一件无比轻盈又薄如蝉翼的婚纱,耐心地静等俊美的青年有一天能发现她并迎娶她。
那个傻傻的懵懂的年少的我,将梦紧紧地藏在洁白如玉的婚纱的最里层,等待贪睡的小草与它一起在某个春天的早晨一起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迎着阳光醒来。
如今的我,有时会懒在某个角落,这样怅然地追忆着我已逝去的青春。
固执地想:年轻真好!管她美与丑,胖与瘦,高与矮?
哀愁地想:年轻真好!有大量的险可以冒,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挥霍。
如今的我,努力地想抓住“青春”的尾巴尖,拼命地与青春争夺着逝去的光阴。然而伸开手,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
突然了悟了似地明白:不同的年龄该有不同的“青春”吧?不同的年龄该有不同的美吧?何必要死拽着青春的尾巴尖装嗲装嫩呢?
也许,人生的花朵,随时都可以绽放,不同的妖娆,不同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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