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父亲节的前夜
天南海北的几个哥们凑巧聚在一起
天马行空地谈工作、生活、老婆孩子
寒暄语、说笑声、恭维话
像豆大的雨点落在硬质金属板上
杂乱而清响
不知怎么提到了父亲节
讲起到了各自的父亲
他突然变得沉默
豪爽地把一杯杯烈酒往肚子里灌
他摇晃酒杯的手渐渐有点颤抖
脸上的表情凝重的像暴雨前的天空
阴郁的眼睛喷发着冰冷的火舌
模糊的意识把酒看成了毒药
看成了当年他亲手递给父亲的毒药
他来自四川一个贫瘠山区
一个没有多少阳光普照的地方
父亲瘫痪卧床多年
操劳了一生的母亲得了重病
花光了所有的钱也没留住母亲
留下的却是个搭建在游丝上的家
那被无数代无数人讴歌和热爱的土地
像母亲因贫穷和饥饿而干瘪的乳房
如何能喂养他怀中嗷嗷待哺的婴儿
不走出去
家随时都会从游丝上掉下来摔个粉碎
想要出去
需要照顾的父亲 却成了他的累赘
一起在黑暗中坠落吗 不——
在母亲的头七
他泪流满面的走到父亲床前
伸手递给父亲一瓶农药 说
“求求您父亲,为了这个家委屈你了”
父亲疼爱而感激地最后望了望儿子
望了望破落不堪的家
接过瓶子二话没说一口气喝下去
父亲的死是一个无人知道的谜
是一把尖利的刀
在岁月的磨刀石上日夜磨砺
总能准确无误地插进他的心脏
他摆脱了贫困
却永远无法卸下拷在灵魂上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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