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光是也。唯只见、旧情衰谢。

解语花·上元①

周邦彦

风销绛蜡，露浥红莲②，花市光相射。桂华③流瓦。纤云散，耿耿素娥④欲下。衣裳淡雅。看楚女、纤腰一把。箫鼓喧，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

因念都城放夜⑤。望千门如昼，嬉笑游冶。钿车罗帕。相逢处，自有暗尘随马。年光是也。唯只见、旧情衰谢。清漏移，飞盖⑥归来，从舞休歌罢。

注释

①上元：正月十五元宵节。

②红莲：指花灯。

③桂华：代指月光。

④素娥：嫦娥。

⑤放夜：古代京城禁止夜行，自唐代起只正月十五夜前后各一天暂时解禁，称作“放夜”。

⑥飞盖：疾驰的车。

赏析

这首词是词人在他乡过元宵节时所作，是首忆旧感怀之作。

上片描写了词人所在之地的元宵节景象。开篇三句写蜡烛在风中将要被销蚀之时，又被人换上，重新点起，闪着灼灼的亮光；在灯烛的照耀下，花灯宛若清露，影影绰绰。“风销”、“露浥”二词，将人群涌动、彻夜欢腾的情景尽染纸上。接着一句写上月之时的月光。一个“流”字，将月光下照屋瓦的明亮流丽之状尽显，为上元景象平添一层美妙。“纤云散”以下四句，写天上的嫦娥耐不住寂寞，也在此时下凡，尽享人间欢腾之乐。结尾三句，由景及人，写箫鼓喧闹、人影交错之状，且满路飘香，此境绝妙，热闹非凡。

下片“因念”二字领起，写词人由他乡的元宵节景联想到“昔日”京都的元宵节。“钿车罗帕”点出京都是贵族聚居的地方，突显京都的气派；“暗尘随马”则表明夜市的繁华。从“年光是也”以后开始抒情，词人以今昔对比的手法，借元宵节京都、异乡景象的不同，抒发了今不如昔的伤感以及无限惆怅的情绪。

此作结构缜密，构思巧妙，情意深重，极具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