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那个女孩,马哥说起来,总会拿出一支利群,放到嘴里,“她啊,是个傻姑娘”,说完,仰头喝下一大杯啤酒,我们都看见,马哥的眼里流到酒里了,没人忍心去说,那支利群,马哥也忘记了点。
马哥的那个女孩,我们都没见过,一直觉得是他幻想出来的,她曾经来找过马哥,每次都带着一大袋子的薄荷糖,马哥很大方,都拿出来和兄弟们分了吃了,可是从来没见过他吃,马哥说,我特讨厌吃糖,都谈那么久了,她都不记得。
后来,那个女孩再也没来了,听说去新疆的路上,波音737 MAX8客机失事了。那天马哥找我们出去喝酒,喝醉之后马哥哭了,说,”因为她带的薄荷糖我不爱吃,我们闹得很厉害,说了分手,我没想分手,可是也没留她,她说想去新疆看看,看看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可是现在春天到了,桃花都快要开了,我想去见桃花和你,坐在最慢的火车,可是天上只有你,没有桃花“。
从那以后很少看马哥笑了,我们叫他打球,发现他投球的弧度越来越高,马哥投球的弧度高,因为在投球的时候,马哥不喜欢看框,喜欢看手和球之间的那一小片天空,马哥总是在想,是不是我投的弧度再高一点,她在天上就能看见我。
那个对我说,”希望你每次想的时候,嘴吧里都是薄荷的味道“的女孩子。
我们每次说马哥投球不看框,瞎投还投不进的时候,马哥总会给我们讲这个故事。
(贰)
再后来,大家就要散了。
马哥说,散之前找个地方溜达溜达吧,最后商量着,我们哥几个去了南方的一个小城。
说是商量,其实也是马哥定的,没人反对,那个城市是那个姑娘的家乡,都知道,也都没说。
到了那儿,发现这座城市也不算南方,只能算河南的南方,听起来很南,实际上也就是淮河边上,中国的正当中。
到那已经是凌晨了,我们找了家烧烤摊,小城市的夜生活也不输于那些所谓的一线城市,整条街都是大排档。
我们从凌晨一点吃到凌晨三点,啤酒喝了两件,马哥一个人喝了22瓶,我们几个分了两瓶,大家都很尽兴。
我们走在凌晨三点的街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还亮着。
二两啤酒下肚,我们都有些醉了,马哥一点事没有,仅仅是肚子微微隆起。
他温柔而怜爱的摸了摸肚皮,柔声道:“这是她留给我最后的礼物了。”
他的声音,温柔而慈爱。
我们说他醉了,他说没有。
反而闭起眼睛唱起了歌,
“
你陪我步入蝉夏,
越过城市喧嚣,
歌声还在游走,
你榴花般的双眸,
......
我真的好想你,
......
”
马哥的声音在清凉的夜里,就像风里的柳絮一样,我一直找不到词语来形容那歌声。过了好多年,我才恍然明白,那是雪花·勇闯天涯的感觉。
我们漫无目的的在城市的街道游走。
一直到马哥看见一个洗浴中心,是一家不怎么大的店,门头上写着“平桥 大浪淘沙”,“浪”字明显比别的字大一号。
马哥说:“咱们得进去看看,什么大风大浪我都见过,必须得感受一下这座小城市的浪。”说罢,便领着我们进去了。
很遗憾的是,看着那么不正规的洗浴中心,里面却十分的名不副实。
我们几个人泡在池子里。马哥意兴阑珊。把嘴巴放进水面下,鼻子以上露在外面。
小马说,“哥,你别喝里面的水啊,很脏的。”
不说还好,小马语罢,马哥猛喝了一口,马哥有驴脾气,脾气上来非要和别人对着干。
喝完还说“怪不得这的姑娘长得水灵,这么甘甜可口的水,比郑州的好喝多了。”
小马一听,哭了,“我这糖尿病算是治不好了。”
我们纷纷起身,留马哥在池子里干呕,当时我们最奇怪的是,马哥干呕,那二十二瓶酒哪去了?后来马哥说,也在池子里。开始轮到我们干呕。
洗完澡,我们躺在澡堂的木板床上。
马哥说,原来我拿球总喜欢晃一下,看对手反应再决定是三步上篮,还是投三分。
有人小声说,在三分界外面就三步上篮了吗?
马哥装作没听到,接着说,后来有一次,我女......她来学校找我,我让她带着身份证,她来的时候我正在打球,就让她坐那等我,打完球,我说我去洗个澡先,她点点头。
洗完澡,我问她身份证带了吗?她说带了,然后又说,我要不要也去洗个澡。我说,你也没打球,不用洗,然后我就带她去了西门卓凡网吧,还正好赶上网吧免费上网,我给她说,你算是来对了。
她有点不开心,我一早就发现了,但是我还是等游戏打完才装作突然发现她不开心的。问她怎么了,她哭了,她说,我看你打球,拿到球,总是要晃一下,把别人骗倒,你再投球,我原来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不会骗人的男孩子。
我听完,心里很难过,其实我也总是骗她。我对她说,以后我都不会骗人了,好不好。这句话我一直记得,一个男人,可以忘记做作业,可以忘记带钥匙,可以忘记很多事情,但是绝对不能忘记你对女孩子说过的每一句话,因为她会当真的。
马哥说完,大家心里都很有感触,觉得马哥总是拿球就投,一投就被帽的原因,好像找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每个故事都应该有结局,可是生活往往没有结局。
你以为有些事结束了,其实仅仅是时间不声不响地越过了我们,就像溪水淌过石头一样,磨平了记忆的痕迹,也许忽然有一天,你的记忆苏醒了。
就像那个四年夏天的阳光一样,亮得刺眼。
本文原作者:傲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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