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是欲望开始的源——张若昀
“我说了我不看人!”墨镜男眉头一皱,恼火地嚷道。
桌子对面的男孩把头深深地埋下,肩膀微微抽动。泪珠滴落,“啪”,发出清脆的响声。
徐海轻轻碰了碰鼻子,表示看不下去了。墨镜男也想出声安慰。但男孩身旁的母亲颇为鄙弃地撇了眼自己的孩子,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的污秽。
墨镜男终于开口,打破这沉静:“孩子,跟我来。”他取下墨镜,递给一脸惊奇的徐海。
男孩依然把头埋在胸口,但还是温顺地跟着男人走到了落地窗边。
男人蹲下来,盯着男孩的脸,问:“知道我为什么不给你……算命吗?”男人声音不大,刚好男孩的母亲和徐海也能听见。
男孩摇头。
男人沉声道:“人的一生是不可预测的,正如现在的你。如果你还是这样消沉、自卑,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你的目标。”男孩的头埋得更低了。“但如果你能有所改变,没人能阻止你的梦想。看着我的眼睛。”
看到男孩清澈的眼里还泛着泪花,男人失声笑了:“你是个有信念的孩子,对吗?”
男孩看着这个面容清秀的“算命先生”,半响,也笑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大片大片地洒进来,带着军队受勋一样的庄重与光辉,也洋溢着雨后初晴的湿热气息。仿佛心早已被这雨露湿润了。
徐海送走母子俩,轻叹了一口气。被男人盯着,徐海一脸无奈地扭捏道:“哎呀,我错了。我下回一定紧遵您的教诲,只看事,不看人。”
男人还是把他盯着。
徐海撇撇嘴:“没收钱,毕竟也没给人家说些什么。”
男人终于把目光从他身上挪开,俯视着公园里随风摇曳的树影。
“哎,别说,你刚刚把墨镜取下来时,帅到我了。”一边屁颠屁颠地把墨镜还回去。
这个马屁没拍到心坎里。
“干脆以后别戴了,你看,都吓到孩子了。”理直气壮了。
“嗯,以后在家不戴。”男人玩弄着手中的墨镜,还想着刚刚男孩清亮的眼睛,又闪过女人不屑里夹着怨恨的眼神,与白雪公主里的王后有几分相似。“这样,你去给他妈说一下,给孩子一点尊重和空间,别打骂孩子。”
徐海还以为大神骂人了,突然发现自己听错,白兴奋一阵,忙应下来:“好,好,我这就去”
“哎,老哥,我看你最近挺忙的啊。”休息时,徐海和一个同事闲谈。
“是啊。”同事呷一口茶,拖长声音道,“最近遇到股票熊市,我还真有点力不从心。”
“你知道我办公室那个主治医师吧,他对这个倒有些研究。”
同事嘿嘿笑了:“不知道。”敢说“有些研究”的,真本事的少,吹牛的倒挺多。
“哼,你不知道——”徐海微怒,妈的,连大神都不知道,还笑,明显是不信自己。“他叫江云枫,我是他的助理。哪天你去我们那坐坐……嗯,不成,我赔就是;成了……一点tip,没问题吧?”徐海语调一转,笑得人畜无害。
“自然自然。”同事还没遇见过这样的好事,笑脸相迎,也不自觉对这个低调的医生好奇起来,“要不咱现在就去?”
“改天吧,他还有点事。”徐海吐吐舌,他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我气呢。
徐海担任的是一个类似于房产中介的角色。大神太高冷,不愿意靠这个赚钱,这年头顾客又不好找。好在大神是有真本事的。
结果第二天中午,同事就来了。“江大夫,好久不见啊。还记得我不?我们在职工大会上见过的。”
徐海在一旁看着他打哈哈,颇为不爽。
“嗯。”江云枫刚给最后一个病人开完药,用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徐海有点想笑,大神还以为这是个患者呢。
“不不不。”同事看四下没有别的位子了,干脆坐下,“徐海不是说你炒股很厉害吗,哈哈,我就慕名来看看。”
被江云枫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徐海的笑僵在脸上,心里打起鼓来:我去,先把自己出卖了,现在真是有口难辩啊。
同事不管这些,直接掏出自己的笔记本:“你看,这是日k线图,这是……”
“我自己来就好。”江云枫戴上墨镜,埋头工作。
同事愕然,你办公室里戴什么墨镜,这儿就三个人装什么逼啊,还有,那红红绿绿的看得清吗?
留给他吐槽的时间不多,江云枫把笔记本调了个头:“可以了。”
同事对这家伙越来越惊奇了,怀疑自然随之而来。江云枫给他分析道:“这只股票马上会反弹,见好就收;这几只不动;这只现在只是回档,先扔了,降到最低再入手;下面的都卖了……”
见笔记本后面没有声响,江云枫问:“我没说清楚吗?”
“清楚清楚。”同事忙不迭应着。
“那你先去休息吧,我和他再坐坐。”徐海为江云枫开脱,想了一会,朝着江云枫的背影喊道:“我要牛肉面!”
江云枫扬扬手,算是应了。
徐海和同事商量完报酬,叹了口气,按按太阳穴,想着怎么把这事混过去。
徐海日记:
可能不同地区有着各样的差别,反正对我这种人来说,在中医院工作,无疑是幸福的。轻松时一天工作四五个小时,忙,也不过七八个钟头。尤其是跟了江大神。
患者刚坐下,没来得及开口,大神悠悠取下墨镜,问:“低血压?”患者慌忙点头:“我刚刚站着站着就直接晕倒了。”把脉。“是不是最近饮食起居不规律?”“嗯,最近为孩子的事忙很,饭都顾不上吃。”“嗯,可能有点贫血。”检查结果出来。江云枫:“没事,缺铁性贫血,可以去买点药。最简单的就是用铁锅炒饭。还是老话,早睡早起,一日三餐按时吃。”
我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你怎么就看一眼,啥都知道了?”大神:“他人中上都还有印子。”我更不敢相信了,我还一直以为这个新同事有眼疾呢,口快说道:“那你戴什么墨镜?”说完就想打自己两嘴巴。大神轻描淡写地笑笑,良久,才开口道:“就是为了更好的……观察别人。”
混熟了以后,我见江大神住在员工宿舍,邀他搬到自己家去。
“我家就我一个人,空空荡荡的,再说我经常上班迟到,作为导师,你得监督我呀。”
于是大神搬到了我家。
我很快被大神的厨艺惊艳到了。
“云枫你居然会做饭……”我都要感动得哭了。天知道我肚子里有多少地沟油。
墨镜男江云枫还展现出了很多奇异功能。
邻居家的狗整宿整宿叫唤。大神:“它胃疼,刚刚乱吃东西了吧?”
公园里有个小孩一直哭,坐在长凳上,谁也不理,也不见他的父母。
大神也坐下,靠在凳子上,好似漫不经心地说:“一次失败算不了什么,你的父母也不过嘴上说说,他们怎么会不要你呢。快回去吧,我敢说他们正在到处找你,别让他们等急了。”
结果,那狗还真是吃坏了肚子,小孩子看了他一眼,呆呆地想了一会,道了声谢,也赶忙跑回家了。
我:“你真的只是个中医?哎,那墨镜借我戴戴。”
可惜这真和墨镜没什么关系。而且,大神什么也不告诉我,只说“It's a secret ”。
但是取下墨镜的江云枫,很不一样。
那天没有戴墨镜的江云枫瘫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发呆。
从他身边走过,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说不出来。
我干脆坐在地板上,盯着他。
他把视线挪开,我很快又感到了那种怪异。
有个声音大嚷着,像是从潜意识里冒出来:
他看着我的眼睛时,总是躲闪的。
我又在他眼前晃悠,他皱了皱眉,说:“别闹。”
我有些生气了:“我眼睛里有什么,怪物吗?”
他仿佛是怕我,全没了平日的自信,翻了个身,什么也不说。
失落沉重地压在我身上,我们的友谊,这样脆弱?
但我马上意识到这属于他的secret 的一部分,我应该尊重它,就像云枫从不过问我的秘密一样。
另外,那个同事隔了一天又来了,无非是说云枫分析太准确,表达感谢,给了报酬,然后各种邀请各种好话要把大神拉入伍,云枫一副贞洁烈女宁死不从的模样,都要发脾气了,最终还是把那同事吓回去了。
徐海写完日记,不知道是深夜几点,出卧室喝口水,却发现江云枫坐在阳台椅子上发呆。
见徐海走过去,江云枫也不语,只是漫无目的地把目光投向远方。
这里的夜景真是惊艳,霓虹闪烁,灯火阑珊,几条长龙盘旋缠绕,不见首尾。徐海却突然心生高处不胜寒的凄凉,他们站在这高楼上,竟能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
江云枫转头问他:“你会画画吗?”
“会一点,小时候玩过几年。”徐海在某一个犄角旮旯里摸出个灰扑扑的大盒子,打开来,里面全是各种绘画工具,崭新的一般。
面对江云枫的惊讶,徐海无奈笑笑说:“小时候就爱这些,素描,线描,水彩,油画,什么都要玩一玩,却都坚持不下来。”
江云枫最后只挑了碳棒,徐海便拿了自己玩得最久的水彩。
两人在阳台上画画,一个黑白,一个彩色。这美丽的夜景,涂抹交错,重叠渲染,就这样印在他们的纸上,挥之不去。
江云枫突然把自己的右手往徐海脸上抹去,徐海像有准备似的,扬起五颜六色的水花来,伴随着他们的笑声。结果两人都变成了花猫。
如同在一泉清水里投入一颗石子。这夜,不再寂静。
几个要好的同事邀徐海去聚餐,自然也拉上了江云枫。吃完饭,同事又要去酒吧。江云枫耐不住徐海的软磨硬泡,只好说他们先去,自己出去走走,马上就来。
徐海打电话几次三番地催促,江云枫终于踏入酒吧,嘈杂的噪声迅速充斥着了他的耳朵。作为一个好青年,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鱼龙混杂的地方。
三五个混混在二楼包房外嬉闹,突然他们的老大江城愣住了,脸色由晴转阴,好一会,才对身边的人说:“去把下面那个戴墨镜的叫上来。”
江城走进包房,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做不到。江云枫还以为是徐海叫他,看到几个杀马特才觉得不对劲。杀马特见他犹豫,直接把他推进房里,反手搭上门。
“弟弟,好久不见啊。”江城坐在高处,手中高脚杯里猩红的酒衬得他脸色阴沉。
还好墨镜把这一切都弱化成黑白,江云枫好像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大哥,好久不见。”
江城更恼火了,在这些混混面前又不好发作,只狠狠捏着手中的酒杯。一个混混看出端详,忙说:“老大,里面有一间屋子,而且隔音效果特别好。”
江城想也没想就把江云枫拖了进去,果真如小混混说的,外面的喧闹全然消散不见了。
“你凭什么活了下来,你这个祸害!”江城眼睛都红了,揪着江云枫的领子,一把把他摁在床上,随手甩掉了他的墨镜。
江云枫至始至终没有任何反抗。或许是后脑勺的疼痛,亦或许是突如其来的强光,两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无声的滑落。
江城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他眼前又浮现出爷爷身旁的血字:城,莫怨。
白炽灯亮得晃眼。江城讽刺地说:“为什么不盯着我的眼睛看呢?”
江云枫还是沉默着不说话,他闭上眼睛,但仍有泪珠滑落,把身下的床单染成深色。
良久,轻轻的敲门声把两人唤回来。一个小混混扒在门沿上,后面跟了一大堆人,忍住笑说:“这个叫徐海的打了好多个电话过来了,要他去楼下103。呃……那你们继续玩!”紧跟着甩上了门。
江云枫像死了一样,毫无动静。江城这才明白这些家伙到底在笑什么:酒吧里隔音的小包间里放了一张大床。江城也不管这些了,直接让人把江云枫送到103。自然,不能忘了把墨镜和落下的手机还给他。
江云枫径直走到103的角落里坐下,徐海笑着骂他几句,见他兴致不高,也没有再强求。
徐海总觉得不对劲,再看向他时,他面前已经摆了好几个空酒瓶子了。
“你喝这么多——伏特加!”徐海终于看清楚,手忙脚乱地跑过去,一把夺了江云枫手里的酒瓶,“你受什么刺激了?”
江云枫藏在墨镜后面,徐海看不清他的表情,却那样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的痛楚,一下一下的,绞得他心疼。
“我……胃不舒服……”江云枫的声音都哑了。徐海紧张地问:“急性胃炎?”也不管是不是了,扛着人就奔向自家医院。
楼上的江城终究觉得不放心,一下楼就撞见他们,十分默契地自觉开来车,把两人送去医院。
徐海直接把人送进急诊室,红灯亮起。
江城懊恼,人刚从他那出来半小时不到,就进了急诊室。这么多年了,过去的都在时间里淡化,自己却还是那么冲动。他揉揉脑袋,问:“他喝了多少?”
半响,一个同事弱弱地答到:“四瓶半……40度的伏特加……”
“妈的,他就是个三杯倒!”小时候他逗弟弟喝一碗米酒,居然倒头就睡。
徐海抱着头,一直没有说话。
……
急诊室的灯在众人的注视下终于熬不住,熄灭了。
医生认识这两个中医,也知道江云枫是外地来的,不理会江城的“我是他哥”,直接叫了徐海进去。
“亏你们两个都是中医呢,喝这么多酒,没大没小的!”
徐海听到这句话,明白江云枫没有什么大碍,松了一口气。
“急性胃炎。哼,不用住院,注意事项就不用我说了,吃清淡点,干脆一天只喝水得了!” 顿了一下,“西药有副作用,少吃一点,你们两个自己开几副中药,没问题吧?”
“好好好。”徐海轻松地应下来。
江云枫此时还有点晕乎乎的,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墨镜早被放在一边。
一个女护士红着脸悄悄递给徐海一张字条:他好像哭过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安慰一下吧。后面画着一个纠结伤心的小脸。
徐海意味不明地笑着把字条塞进兜里,在病床边蹲下来,正如江云枫和孩子对话时,盯着他的眼睛,说:“走吧,我们回家。”
江城把他们送回家后,徐海就下了逐客令,江城自知理亏,知道弟弟没事,就走了。
徐海用在医院里捎来的陶罐熬起药来。
江云枫坐在床上看书,闻着中药弥漫着的草木香气,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一个多小时后。
“来,云枫,喝药。”徐海把药乘在小瓷碗里,“看看我药方子开错没。”
江云枫闻着味都觉得不对劲,喝一口:“怎么有桔梗?”
“没喝坏脑子呀!”
江云枫白他一眼,喝完全部的药。他看一眼手表:“十二点过了……”孩子气地瘪着嘴宣布,“我失眠了。”
徐海本来准备劝他好好休息,转念一想就作罢了:“好啊,画画还是看电影?”
“嗯……你就陪我聊会天吧。”
但是,江云枫干躺着,什么也不说。徐海一直等着他开口,又不见动静,笑问:“怎么不说话?”
“算了,你去睡吧。”
“真是的,我也失眠了。”徐海赖着不肯走。
江云枫仍然不说话。
徐海耸耸肩,席地而坐,说:“听你哥的口音,应该是××地的人吧。”
见江云枫不答话,徐海也不恼,接着说:“我有个亲戚是那边的人,他和我说过那儿的传说。阴阳眼……带来灾祸……是这样吗?”
江云枫长叹一声,算是默认了,自嘲地笑笑,说:“原来你知道啊。”
徐海不接这句话:“所以,你可以从别人的眼里看出什么来,甚至股票什么的,对吗?”
“对,但是你和江城除外。”
“所以你怕我?所以……你刚刚……情绪失控?”
“嗯。”又是一段沉默。
江云枫抿抿嘴,故作轻松地说:“我给你讲讲我的secret吧。”
徐海安静地听着。
江云枫出生在一个小镇里,大哥江城比江云枫大八九岁,他们之间还有两个姐妹呢。小弟弟出生时,江城都入学了, 爷爷给他说过,这个弟弟,是阴阳眼。但这阴阳眼很不一样,江云枫看不见鬼神,但却能从别人的眼里看出那人的心境。江城对爷爷的话半信半疑。
爷爷是一位赤脚医生,游走山间,听到不少传说。他自然知道这样的阴阳眼是要带来祸害的。
但他舍不得将这个小孙子抛尸荒野,只把这个秘密告诉长孙。于是爷爷教江云枫上山采药,学习医术,就是希望他能行善积德,躲避这祸害。
小云枫很喜爱自己的特技,总是赤裸裸地盯着别人的眼睛,但他看不透大哥。小时候可以说这个孩子天真可爱,大了自然要收敛一点,这才有了后来的墨镜。
这两兄弟年龄差太大,加上哥哥要上学,玩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感情也没有这么深厚。以至于“祸害”真的降临在他们家时,江城恨透了这个弟弟。
那时家里只供得起这两个男孩上学。一天,江城正在外读高中,成绩优异。江云枫从小学回到家,突然一个高大的怪物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两个女孩子当场毙命,大人也只是拖延了半分钟,江云枫被父母推出家门,爷爷好像要说什么,最终没能开口。江云枫害怕极了,他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跑。似乎那怪物在他身后追了一会。最后江云枫累倒在路边,被一个亲戚发现了,送他读完了初中。高中全凭他打零工和奖学金度过的。
而江城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成绩一落千丈,连大学都没有考上。以至于成了现在这样子。
江云枫讲完自己的故事,转头看向徐海,一双明亮的眸子在月光下显得十分动人。
徐海握住他的手,说:“我的故事很简单。我上大学没几年,父亲被一个人骗了染上怪病,全家人都相继被传染死去,只有我没事。所以这个家现在不成样子。父亲当年只留下一句'人心险恶'就走了。”徐海似乎颤抖了一下,“这么多年来,我没真正信过谁,那些面子上的友好关系,我看着都恶心。不过我还真喜欢你做算命先生的样子,没有客套,也不是玄乎,偏偏什么都能说中,什么都能一清二楚。”
“除了你呀。”江云枫笑笑。
两人四目相对,两只手握在一起,江云枫突然默念着:“毕淑敏说,眼睛对眼睛,是可以说话的。它们进行无声的交流,在这种童星的世界里,容不得谎言,用不着翻译。它们比嘴巴更真实的地反映着一个人隐秘的内心世界。”
第二天早上,徐海把这段话写在了日记本上,顺便,把江云枫的墨镜从十五楼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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