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肖（六）

如果是平时被贾主任抛弃，蒲树就是有怨言也不会发作，但现在是生死攸关，蒲树觉得贾主任缺乏道德。不说这乱子由他而起，不说十多年前就过他母亲，单说这十年来盖房子，贾主任虽没有少帮过他，但贾主任从蒲树手里，也没少得，蒲树也很满意两人之间的这种合作关系。但现在蒲树不想把关系搞僵，搞僵了蒲树自己也没有好处。在蒲树和女明星照片上报的第二天下午，贾主任的办公室主任老肖，主动约蒲树见面，蒲树不敢怠慢，约见在一家火锅城里。

虽然老肖平时对蒲树很温和，蒲树对他也很客气，但在内心，蒲树对他的看法并不好。老肖这个山东人，不苟言笑，心里做事。心里做事的人不容易冲动，想到做到，从不犹豫。比如说，蒲树和贾主任之间的吃喝玩乐，是蒲树和贾主任两人的事，这些事不会有老肖参与，老肖不参与不等于他不知道，有时也会开口找蒲树借钱。蒲树和贾主任是朋友，老肖只是贾主任的一个下属，但老肖常年待在贾主任身边，萝卜不大，长在埂上，一言兴邦，一言丧帮，蒲树知道这个道理。现在不敢老肖开口，自己就主动送上。至于之前的借款，也就习惯性的呵呵了。不过这里面也有个区别对待，给领导的是大头，老肖的是小头。同样是送，一个主动给，一个被动得索取，那感觉是不一样的。贾主任就是庙里的佛，等着人烧香，老肖就是庙门外的恶狗，你不给他会对着你狂吠。领导收了钱，客气说声“谢谢”，或者“下不为例”。老肖不仅不说“谢”，还觉得理所应当，而且有这次还想着下一次。贾主任不年轻了，马上就要退了，而老肖才过四十，日子还长着呢，就这样主动，何时是个头呢？蒲树不敢想象未来假如老肖到了贾主任现在的位置，他会被如何看待，他不是没有这样的担心，所以，有时候已接到老肖的电话，他习惯性蹙眉外，内心同时又期盼贾主任能多干几年。

还有就是，蒲树觉得老肖对贾主任的满脸谦和也是伪装出来的，但考虑到老肖是贾主任身边的人，又都是为主任服务的人，老肖背地里做的事，蒲树并没有告诉贾主任。老肖见了贾主任，还是一脸的谦恭，但老肖越这样，蒲树越觉得这个人可怕，每次接到他的电话，也是唯唯诺诺，或者满口答应，只为早点结束和他的交流。这两天腹背受敌，生意上一落千丈，还来不及收拾，和女明星的照片又上了报，让他有些猝不及防，蒲树安排人重新演绎一遍，以为这样可以蒙混过关，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可最后败在时间上，这粗心惹出更大的麻烦，严莉先在车上闹，回家后继续闹，不仅闹，还提出离婚。离婚就离婚吧，直接去民政局也行，可人没有去民政局，突然的离家出走，去哪儿没有人知道，这一来，严莉离家出走就被认为是蒲树逼走的，女明星的约会的照片上报也是他精心策划的一个环节，蒲树自己也解释不清，只好放下公司的一堆烂事，四处找严莉。但严莉手机关机，娘家也回信说没有回家，石家庄她的朋友也问了都说没有见到人，这时老肖打电话说，要见蒲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