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候，母亲和我视频。她说，闺女啊，你说我吃不出味道，闻不到味道，这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我强撑着笑，妈，这个病您得慢慢来，您得心态好呢。
挂掉视频，我煮了碗面，不放盐不放醋，就像是母亲吃饭的味道，吃不出味道便是她现在的味道。
时间倒退，在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母亲生病了，癌症，在确诊的时候就隐隐约约知道是晚期。
那会，我正面临大学毕业，在一家一家的单位碰壁，在太原的1800还是2000的工资间纠结。
有一天，父亲打电话给我说，他们晚上到太原，坐飞机来。
我很惊讶，一是现在不是什么节日，按照我家的传统，不会来。二是一般他们来都是自己开车来，这次是飞机。
我还没开口，父亲像是猜中了我的心思，说，给你妈看病。
第二天，托人看专家诊，父亲去交钱办入院手续。我和母亲坐在医生的办公室，空气突然尴尬起来，我生来不是那种妈妈的贴心小棉袄的女生，我话少又孤僻，安静的可怕。
母亲先开口了，她说“我们在内蒙的时候就检查过了，你爸看了报告说没事，可是他又不肯给我看报告，可是你看这一边说没事，一边立马坐飞机来太原检查了，医生马上就让住院了，妈知道，这啊，不是啥好病，为难你爸了。”
我那会觉得母亲有些小题大做，便也只是安慰着“您别担心，没啥大事，这就是太原熟人多，这儿看病图个方便。”
直到当天晚上，我们家所有亲戚都来了，大家拥在小小的病房里，和穿着病号服的母亲打气。那会，我才开始意识到，原来真的很严重。
可是，知道真相又能怎么样呢？我能怎样呢？
陪着哭？陪着伤心？有用么？没用。
我不是感受不到这份突如其来的悲伤和压抑，我只是调低了这份悲伤。
于是，在我毕业的时候，做出了让亲戚们不理解的决定：放弃太原的工作，留在了读大学时的城市。
旁人不理解我的决定，你妈都生病了，你做女儿的不陪在身边，反而跑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工作，大家冷言冷语的，我权当没听见，也装作没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我是想留下的，可是凭什么留下呢？我能付得起她一天的化疗费用？医药费？别开玩笑了，那会她因化疗满头秀发掉光，而我甚至付不起她一顶假发的费用。
这是我需要面对的现实。
她曾经也如我这般年少，虽算不得什么美人胚子，却也是健健康康，长发及腰，父亲宠上天的。我们彼此也都心知肚明，这不治之症，大抵拼的都是运气。既然如此，那把我今生的好运都送您，都送您。
工作一年多，手里偶尔有余钱，便会给母亲转账，她总是推三阻四不肯接收，她总说，你存着吧，咱家这情况等你结婚了也给不了啥嫁妆，你自己的钱给你自己用。
这一刻泪目，哪有女儿赚钱不给母亲治病却用来自己享乐的道理呢？
我并不是多么不孝顺的孩子啊，在我没有能力照顾的时候，我更愿意独自离开，哪怕是多赚一千块，也是能让我心安的理由啊，我不需要到我结婚的时候能拿到多么羡煞旁人的嫁妆，只要您好好的，我才是给您这些的女儿啊。
您化疗掉光了头发，我可以陪您理个光头。
您食不知味，我可以日日只吃不加调料的饭食。
您做手术留下伤疤，我可以在同样的地方有一样的纹身。
我不曾害怕旁人误解，只害怕子欲养而亲不待。
�P<��l�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