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漆墨,难化开,不消融。昏暗的台灯,欣长的身影,近乎将人埋没的书册,耳中,只有笔尖轻吻纸的沙沙声,不绝于响。
你很累,指节上传来指甲陷入的钝痛,你忍耐着,努力将自己的心神集中在笔尖。
你问他们,为什么你要这么累?他们说:为了大学,为了未来。以后,再也不会这样累。
你信以为真,所以你不能停止奋斗,你要拥有你的大学,你的未来,你要你的自由,你要属于一份自己的天地。
那一天,你永远不会忘,寂静的考场,还有决定前程的几张试卷。几张薄薄的纸,承载了十二年兵荒马乱的年华,承载了少年们所有的梦,它们凭什么可以承载那么多……
成绩下发的那天,你坐在电脑前,屏幕惨白冰冷的灯光照在你的脸庞,在脖颈投下一片漆黑的阴影。你点着鼠标的手已有些僵硬,琥珀色的眸子盯着屏幕角落的时间。一些人,从不会为成绩而伤神,你羡慕他们无谓的笑、洒脱与逍遥。但是你做不到。
少年你已经付出了十二年的光彩,没有踏遍天下的旅行,没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恋,更没有轰轰烈烈的原本属于少年的生活,只有日夜不休的枯燥的课程,和一双高度的镜片。你不想输,哪怕一年,甚至一天。
但是幸运,从来不属于你。你静静地看着属于你的那张成绩单,比正常稍差的发挥,分数没有那种令人崩溃的低,你知足了。闭上疲惫的双眼,把头轻靠在椅子上,眼角仿佛有一丝晶莹划过,液体砸在地上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刺耳,你什么都没有想,只是细细听着,听着年华逝去。
陌生的城市,一样的喧华。你背着你的家当,揣着自己的一切,走进你的大学。她破旧,她偏僻,她不是你想象中的模样,但是你爱她,因为这是你十二年争来的所有。
你开始了你的大学生活,然后你会发现,你被骗了。大学不是天堂,它只是一个包着绚烂糖衣的咖啡豆,即使做了伪装,也掩盖不了苦涩。
你恋爱了。带着一丝懵懂,一种别样的甜蜜。你和那个人走过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听风轻声细数着属于你们的年华。活着的每一秒,因为有了那个人,你都觉得幸福。
佛者常说,人世间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你在想,当你尝遍了一切,轮回了三世,是否能渡过那凄迷惨烈的曼珠沙华,脱离那浮沉苦海?
一年,两年……你失恋了。抱着冰冷酒瓶,你笑得无心。嘴角不觉间被自己咬破,点点血腥从伤口涌出,被你一口咽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古人诚不欺你……
一夜的肆意宣泄,你一个人扶着灯柱吐得撕心裂肺,昏暗的灯光铺洒满身,你狼狈的逃进黑暗中,泪水无声。
成长,就是把你依靠信仰的一切打碎,逼着你坚强,最终,变得无所畏惧。
你毕业了。你戴着黑色的帽子,抱着通知书,眸中映的是你初来这里时的模样,回首间,往事不过须臾。
落过、幸福过、恨过、爱过、疯狂过、失去过……也许你对自己做过的某件事后悔不已,也许你常常在想如果当初,也许你原本可以得到更好的未来……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因为是少年啊……
少年不懂人间事,少年不知愁滋味。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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