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文/陈慧慧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陈奕迅在他的《十年》里如是写道。也许他借着这首歌想要表达的不过是男女情爱，是恋人间由陌生到熟悉的漫长，是一段感情经不住时间磨炼的终结......

如若十年是一场电影之久，那么对于局外人而言固然是漫长无味。反之，你若扮演着这场戏的某个角色，或许它漫长如经年，抑或它短暂如一瞬。

在此回忆我生命中的那个十年，那段难以忘怀的十年岁月.....

我六岁入学，走到十六岁也约莫十年了唔！于我而言，那十年就如我所言的后者。从泼皮小儿到现在的大家闺秀，也不过是生命线上用笔粗描过的数点串起来的十年罢了。

刚入学堂之际，还是一张稚嫩羞涩的面庞，说话不敢大声的小儿。还记得父亲大手握小手认真教我执笔写字涂鸦的模样，还有我那“8”永远写不端正的笨拙相，至今提起仍会羞涩，想来儿时如此不慧。

父亲伴我度过生命开端的重要两年后便偕同母亲匆匆离去。转眼踏入三年级门槛，看着身边的小朋友脸上总溢满有父母亲相伴的甜蜜，我总是恨他们无情，让我们默然吞下仿佛永无止境的的思念之苦。长大后方觉是家境窘迫逼他们远去以防我姐妹忍受饥饿之苦。又熬过了三年，那三年本应是天真烂漫享受幸福的年纪，可爱我的人不在身边我怎能快乐。父母亲深知过去的五年，家乡落后的教育已然快将我们的将来扼杀，所以毅然带着我姐妹二人来到他们安居的城市，期望给我们带来一个较为明朗的未来。

家境的贫穷已经让他们伤痕累累，如今多了我们两个只会吞钱的家伙，必然更使他们心焦。那时我们住的房子很小，三餐很清淡，衣服也简单不华，但脱离了过去的邋遢不堪已然使我们心满意足。父亲送我们去学校的第一天，是骑着他那陪了他几年的旧电动车，脚下整齐堆放着我们崭新的书包，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新的环境，新的面孔。当时的贫穷让我自卑，让我不得不全身心拼了命地去汲取知识以赚取让我自信的资本。放学了，也是父亲骑着他的那辆车来护送我们回家。我没有想到这辆破旧不堪的车子会坚持那么久。我已经数不清它陪我们忍受了多少场风霜雨雪，记不得它被多少次推进维修店，但我记得它陪我们挨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就跟父亲一样。如今它已经退下岗位，站在储物间了，可父亲还在因为我们受苦。就跟钢铁一样，无坚不摧。

曾几何时，父亲还会在冬夜，偷偷从工厂里跑出来顶着寒霜为在家里挑灯夜读的我们送来热腾腾的烤红薯，那种幸福世界上再美的文字也不可以描述。看着我们满足的笑脸，他会笑得很傻，像一个孩子，仿佛一切都是值得的。那时的我们也只能看到他幸福的一面，曾经我也不经意间偷看过他工作时咬牙切齿的狠样儿，一年四季，他每天都在流汗，仿佛是决心要在这最能吃苦的年纪把这辈子的汗水流尽，那剩下的就只是心血了吗？我也曾问你是否值得，你也只是以笑作答。

父亲所受的苦和痛只愿自己硬生生地吞下，我作为他的孩子，难道不该帮他承担一点吗？他不愿意。四年过去了，我无法想象父亲到底是怎么熬下去的，生活已经逼出了父亲的白发，一根根的触目惊心。岁月无情地在父亲眼角刻下永远抹不去的皱纹。每次看到父亲那张沧桑的面庞，我就像是吞了一千根针，说不出的痛。我想也许这并不及他所经受的千分之一。我不要什么荣华奢求，所以，父亲你能不能等等我，不要随岁月逐流，能否慢点老去？

钢铁，虽是无坚不摧，但也是会生锈。待我功成名就，也许还要些时日，但起码我做到了让父亲你听到我的名字就会自豪。如今正值我青春放荡不羁的时刻，也是我最能吃苦的年纪，你给我警醒，我不允许自己懈怠半分。

想起那十年里父亲陪我走过的路，从故乡熟悉的大街小巷到异地他乡起风的街头，我的脚步从蹒跚到稳健，他的脚步却从急促到缓慢。十年岁月擦肩而过，如春日落樱，了然无痕。他只是想我前方的路有阳光照耀，而我只是想多爱他一些，让曾经意气风发而今垂垂老矣的他再慢一些老去。

“我们要互相亏欠，要不然凭何怀缅”王菲在《匆匆那年》中这样唱道。是啊！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一年级，从青葱岁月到年华老去，你为我付出太多，我也亏欠你太多，我懂你所说的“跟你爸还说什么欠不欠”，但我想你幸福，想让幸福把你肚子里积攒了十年的苦水兑掉。于今日的我而言，这还是一个愿望，但我知道，也许不久后的明天它就会实现。

日月交迭，星转斗移；阴晴亏盈，风云变幻。从高中一年级到大学一年级，又是一个全新的蜕变。也许离下一个十年还有些时日，但我不会因此驻步不前，霍达言曰：“任何人的区别，在于为发掘和体现自身的价值做出的努力，而不在人的本身。”我相信自己身上也将或多或少有些会熠熠发光的东西，我希望这光能让自己看到，能让父亲看到，能让所有支持我的人看到，我还在找寻光的路上。

今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我执笔于纸上一笔一画写下这些规整的文字，也许旁人看是煽情，也许仅我一人当作是怀缅，怀缅已然逝去的那十年，永不磨灭的十年；也许仅我一人当作是憧憬，憧憬尚未完结的十年，给人期待与希望的十年。

十年之久，我不能说它不痛不痒，因为十年里的欢笑与哀伤，烙在心里，着实难忘。

我的十年未完待续，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