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马少军老师“三乐斋日记”写到一个细节，说他和朋友郊外骑行返回时朋友为请他到家吃饭路过菜市场时特别“花去六元大钱，买了两根葱”回家炝锅，然后感慨“在一斤葱十元大钱的时代，有人愿意请你吃葱，这算不算是过命的交情？”
知道大葱涨价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一天上午期末监考间歇，学院几个女同事聊天有人说葱贵得很。我因为学校有了教工食堂后做饭少并且葱这东西做饭本来也用不了多少，所以不仅没往心里去而且还心里暗嗔这些女老师未免太把鸡毛蒜皮当回事。但第二天因为家里要包饺子上午去坚家河买菜，发现这还真的是个问题并且很严重。先是市场上就没有几个摊子上有葱，然后终于看到了一家并且卖相和品质还不错，于是便跟摊主说拿三根葱，不想这摊主竟然不屑一顾地挥手说不卖，我问为啥，他说至少20元以上才卖。无奈，只好往市场深处继续找，最后买了几根那种平日很看不上眼的回家。
那天发现，其实已经不仅仅只是葱贵，大多食材都涨价了。以往这个市场上买菜，总觉得很花不了多少钱，但这天有了往常每次回庆阳在秦坝岭买菜的那种感觉：费钱到了让人心疼的地步。还记得最清晰的是，大半年来一直每斤十六、七元的猪肉现在是二十六、七元。
最深切地感受到物价的高昂，是在一周前回老家那几天。23日下午到环县，弟弟到高铁站接上我后便到他家里吃晚饭，饭间他说他几天前三百元买了六斤羊肉回家煮着吃了一顿就差不多完了。盛产羊肉的环县羊肉贵这我知道，环县人通常只吃的山羊肉贵我也知道，但这样的价格还是让我乍舌。
我不吃羊肉，但因为环县的羊肉有名所以对进入年关时节家乡羊肉的价格也愿意多了解一些。这样的机会在环县随时会遇到。24日傍晚回到老家，二哥家大门外雪地里停着一辆皮卡车，车兜里载着七、八只不停制造点动静偶尔还咩咩叫一声的黑白山羊，防止羊只跳脱的绳网上面扔着一团黑羊皮，原来是村上的碎娃爷上门刚给二哥现场宰杀卖过一只羊。客人走后晚上二哥说，他买的是一只羊羔，能杀二十来斤肉，还没最后算账，应该在一千元左右。我问具体价格，他说这是按宰杀前活羊的毛重计价的，每斤23元上下。聊谈中也了解到其他几种卖法的卖价：杀好的全羊，这种羔山羊每斤四十元以上了；除去内脏、下水的带骨整羊，一斤五十元左右。第二天到曲子镇上跟大哥也聊起，他说街上的羊肉馆子里煮熟的山羊肉一斤一百一十元；按通常清汤羊肉的吃法，一般一个人要半斤肉再加上馍，这样一顿得六十元。
羊肉贵，猪肉也不便宜。24日中午在环县一群人吃饭，桌上大家就聊到这个话题，有人说某某家杀了两头土猪，还没等拉到市场上就被人上门抢购了，平均每斤35元，也就是以“半扇子”即杀好后劈成两半的一半过秤时的价格。论及猪肉价高的原因，有一个回答让我更是惊讶，说是农家养猪前“捉一个猪娃子”（买一只猪崽）得一千五百元到两千元。在我的印象中，一只猪崽一、二百元应该就已经很贵了，记得小时候听人谈论，一个猪娃子大多就几元到十几元；还有过一块、五毛钱的时候。甚至有过因为集市上猪崽过剩，有人散集时还卖不出去时干脆就把猪崽扔镇街上自己空手回家了的笑谈。
25日到曲子车站乘高铁回市上前先和二哥、二嫂一起到镇上大哥家里去坐了会儿，其间大哥拿出一瓶蜂蜜送给二哥，说是他托熟人从养土蜂的山后亲戚家买的，这种蜂蜜每斤正常每斤90元，卖蜜人给他算得便宜，但这瓶蜂蜜应该也在150元以上。这个价格也是让我怀疑听错了话——这几年每当端午节日学校工会总给我们发放蜂蜜，就天水产的那种一斤装的洋槐蜜，大家心目中也就十几、二十元最高不超过三十元。
这些年，随着社会工资水平的持续增长，物价不断上涨已是常态，而且每回印象中也都从粮食、蔬菜、肉类等农产品开始并且以这个领域最为突出。这回进入腊月的物价大涨潮也是这样。农产品是农村里的农民生产的，国家持续几年的“脱贫摘帽”“精准扶贫”也是以农村和农民为对象的。按理说，农产品价格越高，农民越受益，所以这次也许史上范围最广、幅度最大的农产品全盘涨价风潮，虽然对于一切吃饭问题都必须经由农贸市场、生活超市解决的城里人来说绝不是好事，但对于加速农村脱贫、促进农民致富应该是个利好。可是，实际情况却并不是这样。只要对于今天中国社会稍有了解的人就都知道，目前中国的农民早已不是过去的农民，他们不论是进城务工还是留守乡村，绝大多数人手头并不掌握农业产品尤其是价高、紧俏的农产品，他们的一切吃饭问题也和城里人一样要通过城里的市场来提供。本来大多数人就收入低微，而一年多来受疫情的影响，他们“来钱”的路子更窄。因此，当我们这些工薪阶层的人拿着如期而至的工资置办年货已经感受到捉襟见肘的时候，我们不能不担心有较多农民有可能买不起肉和葱包饺子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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