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搬到新居,发现屋后背阴处有一露台,非常适合种菜,于是在某宝购得大木菜箱两只,轰轰烈烈开始我的种菜生涯。
青菜籽、生菜籽、香菜籽买了若干,不管三七二十一撒了进去,日企夜盼,长是长出来了,却都弱不禁风,病如西子,细细的根连着些许的土,成倒伏状,与我丰收之梦想有天壤之别。受挫之下,一鼓脑拔了其中一只菜箱里的菜,思量着种点其他根深易长的类别。菜场里转了几次,始终寻觅不得。摊主们纷纷表示遗憾:“你来晚了,过季节了。”可不,都五月底了,别人家的秧苗都长成小小少年了呢。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一日秧苗忽现,摊主笑道:“我这可是晚青椒,撒种的时候就比人家晚了些。”我喜滋滋地一锅端,六颗全抱回家,端端正正地种在一个菜箱里,浇水、施肥,自不在话下。
转眼半个月,苗是长高了些,我却老感觉生长速度缓慢。邻居见我总在露台上进进出出,像是要拔苗助长的样子,忍不住指点道:种得太密了。一语惊醒梦中人,六颗苗挤在一米二长、四十厘米宽的空间里,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密不透风,谈何生长!说干就干,几下就把另一只菜箱的菜清空。每箱三颗,重新安家。忙完腰有点疼,不过一阵风吹来,秧苗们疏落有致,款款而摆,倒也挺治愈我的腰疼的。
话说秧苗们的苗均居住面积增加一倍后,奥运赛场上的运动员似的,个个不甘落后,可着劲疯长。个头是高了,枝也壮了,可是并没有开花结果。好吧,可能是七月上旬雨水多的缘故。七月中旬,高温桑拿天气开始了,我一日一次于黄昏时气喘吁吁地提水、浇水。水浇下去,“哧哧”瞬间没了,看来不是一般的渴。浇完青椒再灌溉自己,干渴程度和青椒没两样,只不过“哧哧”变“咕咚”而已。
这桑拿一蒸就是近一个月,立秋了,当天也吃了西瓜,天并没有凉;据说台风要正面袭击了,然而它却调皮地耍了招,绕了路,减了势,让期盼凉爽的人们更加燥热。我的青椒叶子突然越来越稀疏,仅存的也是破洞百出,却原来是招了虫,那就杀虫吧。灭虫剂喷了两次,总算又恢复了健康。有一天,一朵白色的小花悄然绽放,两朵、三朵……点缀在绿油油的叶子之间,煞是好看,不禁又惊又喜:莫不是要结果了?
期待太多,伤心总是难免。花事很盛,热热闹闹,但是只是开,并不结果。
掐指算来,从种下到这时已近三个月,怎么说也是一季了,怎会没个结果?
终于没憋住,打了越江长途电话,请教资深种菜的老妈。老妈在我喋喋不休的讲述后,言简意赅地指示:“既然开花,总会结果。等着。”
那就等着吧。自此不再一日数次地察看。
如此半月有余。忽一日,那一刻,十几个青青的小灯笼,就那样示威似地挂在枝上了。它们鼓着小小的、饱满的肚皮,不作声,却又仿佛咧着嘴在笑。不对,咧着嘴笑的,明明是我。
一旦结果,就是田园版的“速度与激情”,不几日,就是采摘的时候了。早上,一溜烟地小跑至露台,摘下湿漉漉尚带着露水的两只,切丝,热油下锅,煽炒几下,精心点缀在褐色牛排和金黄煎蛋的一角,青绿得那么招人疼;晚上,慢腾腾地再摘带着落日余辉的两只,也许配上土豆丝,也许塞点肉红烧,在桔黄的灯光下一口口细品。枝上总也摘不完,生生不息,恰似个青椒聚宝盆。
等着,或许就是喧嚣的时下最需要的两个字。
我等待了一季。在我付出一季的辛劳后,青椒让我看到“等着”的意义:不必焦虑,无须纠缠。
你看,就像凉爽的秋天,不早也不晚,在它该来的时候,来了。天高了,云淡了,夜虫鸣唱了。盛夏中,何不就,等待,待秋来。
你看,就像孩子的成长,急不得也慢不得,在他该成熟的时候,长大了。眉眼开了,心智熟了,花一般地绽放了。抚育过程中,何不就,等待,待花开。
你看,就像世上千千万万与你擦肩而过的人,你不知道哪一个、哪几个会进入或离开你的生命,带来或带走什么样的命运。人生也短,人生也长,在这长短之中,努力做最好的自己,然后,何不就,等待,待命运的安排。
万物,或葳蕤,或颓败;或开花,或结果。四季,或草长莺飞,或烁玉流金,或金风玉露,或雪花六出。该来的,总会来。让我们,慢慢学会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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