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Joan和John吃完午饭出来,我跟朋友说,John这个人真是一个有趣的小老头。这是第二次跟他打交道了,我依旧这么觉得。
初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在Joan的家里,他是Joan请来的客人。Joan给我们做了介绍,就去给我们准备茶水点心,留我们两个在门廊里聊天。听说他是律师,我还怕他思维严谨严肃,我跟他聊不来天呢。
他有八十多岁了,头上没有一根头发,眉毛胡子都很稀疏,显得十分干净。他穿衣服很有品味,一点也不邋邋遢遢。第一次见面记不得他穿了什么,这次倒是仔细观察了一下,上衣是淡蓝色短袖衬衣,下身是米白色短裤,衬衣整整齐齐扎在短裤里。脚上穿了一双干干净净的白色皮鞋,样式很是别致。他个子很高,但是并不佝偻驼背,是健康的那种精瘦。对了,年纪这么大了,还是觉得他挺帅气的,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美男子。
他得知我是从中国来的,便开始侃侃而言三十多年前他去中国香港长洲岛旅游的趣事。一行5人本来是跟团旅游,转了两天便觉得去的都是被商业化的景点,其妻Rosemary(这个名字也是有趣,翻译过来是“迷迭香”,一直以为是一种国外料理常用的香料名字,没想到真有人叫这个名字的)遂决定离团,自行预订了离香港不远的一个岛的一日行程。几个人到了长洲岛,发现语言不通,找了当地的一个岛民,用身体语言比比划划表示想要出海,岛民表示OK;他们本来想在附近的水域半岛转一圈,结果岛民实在热情,带他们围着岛转了大半圈,并且一路上用粤语给他们比划讲解,他跟我讲:“其实我一句也听不懂。” 我哈哈大笑。行程结束的时候,他们一人给他支付了10刀,但该岛民风十分淳朴,岛民乐呵呵的只拿了一张,表示足够足够。他们心里十分高兴,推却着将剩余的钱都给了他。那是1978年的时候,已经快40年前的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心里是十分开心的。我想到上次去北京,亲眼看到一个景点的销售将给我价格30元的商品,给老外喊价30刀的事情,觉得40年前的民风真是淳朴。他心心念念就是因为这件事,对中国印象一直十分不错,这次见面,他又将此事完完整整从头到尾给我讲了一遍,我笑呵呵的一概应着。他十分惊异:“长洲岛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岛,你竟然知道?” 我说,“因为上次你给我讲过了呀!” 他也笑了。
后来聊到学习语言,他说他的母语本是德语的,父辈都讲德语,他直到高中都是德语英语的双语者,大学里又修了拉丁语。现在年纪大了,德语长久不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是有一首小诗却记得清清楚楚。来了兴致,当即将那首美丽的德语诗诵读一遍给我听,第一次觉得德语读诗原来还挺好听。遂问其意义,原来是一首情诗,我又笑个不停,说: “这情诗背那么熟,是为撩妹子准备的吧?” 他冲我眨巴了一下眼睛: “你懂的。”
我讲我在学法语,他又吐了一句法语出来: “Pouvez-vous dormir avec moi? Ma belle demoiselle?" 我楞了一下,并没听懂。他放慢语速又讲了一遍,我反应过来,更是笑个不停,那句话翻译过来是: “漂亮的小姐,你愿意同我睡觉吗?” 赤裸裸钓妹子金句。他表示当初去法国参加一个交换项目,别的没学会,这句用的溜溜的。这更是证实了我当初觉得他年轻时候一定是一个浪荡美男子的猜想。
第二次见面,他和Joan刚刚短途旅游回来,七八十岁的老人家,跑到半山腰上摘了两大袋huckleberry (黑果木,越橘类果子,形似蓝莓,更小颗,果发红),兴冲冲的说要洗干净,明日来做果酱。我从没见过这种果子,他查维基百科查了半天,顺带给我普及了一下知识。当手机反应慢,网页出不来的时候,他暴脾气上来,对着手机一通戳戳,然后说“原谅我,我是个很没耐性的老人家“,我跟Joan笑了好一会儿。我看他实在着急,拿出我的笔记本电脑,连上网,他找的网页瞬间就出来了。可他,却对huckleberry失了兴趣,对着我的电脑左看右看,说我就想买个你这么大的笔记本,好用吗?
他已经84岁了,上面还有一个两个姐姐,都是80多岁的老人家,聊起死亡来也并不忌讳。给我看他苹果电脑上”查找iPhone“功能,和另外一个亲情号绑定能定位另外一个手机所在地的功能。他说,我们年龄都大了,每天早晚都会各通一个电话,以确保对方还健在;如果电话没有接通,也可以通过定位,找离得近的朋友过去看一眼。他还讲,由此他姐姐的手机不知落到了哪里,就是通过定位找到的,原来是在她检查身体的时候,手机掉到了凳子底下!我之前从没有想过,手机的定位和通话功能,对于年龄大的人,还有这样的重要用途,不由得感叹高科技虽有很多负面作用,其正面的作用也是不能忽视的。
每次见面的时候,他都会极为绅士的为我跟Joan开门,拉凳子。我每次都要笑场,觉得像是老版电视剧里的情节。他却不以为意。第三次约了去吃12块9能管够的鳕鱼,他十分高兴说最喜欢吃鳕鱼了。他每餐必点佐餐酒,有时候是啤酒有时候是红酒,很是考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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