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多福两口子饺子还没有包完,田斌、万海,李三社和韩多禄就一窝蜂地进门了。几个人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都是蔬菜、肉食、啤酒饮料之类的。吴琴只是淡淡地一笑,依旧忙着包饺子。韩多福起身相迎,给几个人递上烟点了火,客气地说道:“我们啥都准备好了,你们还这么破费干啥呢!”
“谁让你们准备东西了,我不是提前给你说好了吗?今天我们就是奔着多饺子来的。”田斌一副责怪的语气,但是听得出来,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就是嘛,今天就让嫂子尝尝我的手艺!”万海说着话,挽起袖子开始忙碌了。
韩多禄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抽着烟。一向咋咋呼呼的李三社表现的有些腼腆,他这是出狱后第一次见到韩多福,估计是为了以前的事感到不好意思。他倒是挺有眼力见的,又是剥葱,又是捣蒜,一刻也没有闲着。
万海这几年经营卖肉的生意,不知道收入怎样,倒是练就了一手好厨艺。没用多大功夫,四凉八热十二个菜就端上了桌子。红烧肉、酱大骨、炸丸子,是他提前在家里做好的,红烧鱼是现做的,烤鸡是卤肉店买的。一桌菜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增。
作为女主人的吴琴,包完饺子却无事可做了,万海那里她根本帮不上忙,只好向客人一样坐在那里嗑瓜子。看到菜上的差不多了,她赶紧摆好了碗筷,把洗干净的酒杯放在了茶几上。她一直没有直视自己的小叔子,在摆放东西的过程中,面对沙发上坐着的韩多禄,目光躲躲闪闪,表情很不自然。
田斌一向爱自作主张,完全把自己放在了主人的位置上,他把韩多福两口子安排坐在沙发的主位上,他们四个依次围坐在茶几周围。给吴琴斟满了一杯饮料,韩多福是一杯啤酒,其他人都是白酒。
“来来来,我们恭喜韩老大喜迁新居,”他看到大家都坐好了,举起酒杯来了一段开场白,“搬了新家都要来热闹热闹,这是老规矩。我们共同干一杯,祝韩老大家庭幸福,一切顺利!”
“好的,干杯!”
“干杯!”
……其他人也随声附和着。
“别搞得这么庄重,也就是随便坐下来吃顿饭,更何况都是你们带来的东西……”韩多福客气了一番。
“行了,有啥客气的!喝酒。”田斌一仰头,半高脚杯白酒下肚了。
“第一杯必须喝完,你咋就留了一半呢?”万海一看田斌还剩了一半酒,立马提出了异议。
“你这是干啥呢?就这样喝下去,三杯就把人干翻了,有啥意思呢!”李三社显然不赞同这样的喝酒方式。
“那好吧,为了表示诚意,我先来一个‘扬上空’,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万海咕嘟咕嘟两口下去,就来了个杯底朝天。
“喝吧,‘前车碾开路,后车不沾泥’我也按海子的规矩来。”韩多禄对这种喝法当然不会胆怯,他一口气干完了一杯。
田斌一看这样,对着李三社苦笑道:“喝吧,再不喝这老脸都没处放了。”他这么一说,李三社也无话可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呛得脸通红,赶紧喝了几口水才算舒服了一点。
“吃菜,吃菜,别一开始就这样喝,今天主要是以吃菜为主,一个都不能喝醉。”韩多福喝下了半杯啤酒,招呼着大家吃菜。
田斌人长得壮实,天生一副好胃口,两手抱着酱大骨,直吃得嘴角流油。万海也是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只有李三社还是一副放不开的拘谨样子。韩多禄除了喝酒吃菜,话也不多,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至于说吴琴,倒像是客人一样,只是在碰杯的时候举杯做个样子,也不招呼大家吃菜,自己也怎么吃东西。
“来来,我敬老大和嫂子一杯酒。祝你们从此开启幸福之门,日子过得蒸蒸日上。”韩多禄端起酒杯对着哥嫂说道。
“哟呵,没看出来啊,这话咋就不像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文诌诌地,蛮有学问啊!这叫啥呢?哦,对了,这就是土人放洋屁!哈哈……”韩多福和吴琴刚刚端起酒杯,万海不合时宜地开起了韩多禄的玩笑。
“你他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韩多禄笑骂了一句,也没有再纠缠,三人碰了一下杯,韩多禄又是一饮而尽。
韩多禄这么一开头,哥几个相继端起酒杯给韩多福两口子敬酒。这时候基本上都是六七两酒下肚了,说话也能放得开了,气氛逐渐活跃了起来。吴琴只是喝饮料,平时不怎么喝酒的韩多福,硬是被哥几个劝的喝下了三瓶啤酒。他总是那样,酒刚刚喝下去,脸色立马就变了,连耳朵和脖子都是通红。
酒量最大的田斌依然保持清醒,万海两杯下肚就是一副醉态,但是总能坚持到最后。李三社的舌头有点大了,话也逐渐多了起来。韩多禄喝了不少,但是还不至于醉酒,他趴在茶几的一角装睡了,怎么也喊不起来。
“韩老二,你今天咋就装怂了?趴在这里睡觉多不舒服啊,起来,到你嫂子的床上睡去。”喝多了的万海,开玩笑总是口无遮拦。
“老万,正经点好吗?说正事呢。”田斌对万海这样唐突地开玩笑,有些反感,主要是没有和吴琴打过交道,怕人家一生气翻了脸就不好办了。他接着说道,“韩老大,你过年后还是在砖厂上班?”
“是啊,其他也没有啥事可做?”
“嫂子呢?打算干点啥?”
吴琴一看田斌提起了自己,看了一眼韩多福,没有吭声。“还没想好呢,过年再看吧。”韩多福也真的还没考虑过这事,只好实话实说。
“不行我给联系一下,到班线车上当售票员吧,那工作不累人,也不拖欠工资。”田斌自告奋勇地说道。
“我给说一下,去县招待所餐厅吧,那里一天三顿饭都管,工作环境也不错。”万海刚被田斌呛了一句,有些不好意思,听了这话,赶紧接过话茬说道。
“行呢,你们有这想法就行,我们这几天考虑考虑。”韩多福听了他俩的话,心里感觉到热乎乎的。以前很排斥他们,看来这些年经过了一些事,都成熟稳重起来了。
特别是吴琴,她以为今天晚上这顿饭,吃得肯定不会安静。田斌几个人的恶习她有所耳闻,单单就是自己的小叔子,她最清楚不过了,十次喝酒九次醉,哪次不是闹得鸡飞狗跳墙。今天的结局使她有些意外,不但没有喝酒闹事,反而为他们的事出谋划策了,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现场六个人,韩多禄趴着睡了,李三社也低着头打起了鼾声。韩多福头有些晕,但是思维没受影响,田斌和万海边聊天边喝酒,眼看着舌头开始打绞了,一句话翻来覆去说好几遍。韩多福有些头疼了,这怎么才能收场呢?
“回,回去了。你们喝好没有?”就在韩多福心里暗自琢磨的时候,可能是兄弟之间心有灵犀吧,韩多禄迷迷糊糊站了起来。
“光顾了说话,饺子都还没吃呢!”吴琴这时才想起,饺子还没吃呢。
“放着哪天再来吃吧,今天喝了一肚子酒,吃不了了。”田斌也站起来,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你们啊,太没有意思了!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万海摇摇摆摆,伸出手腕露出了手表,“人家可是久别胜新婚啊,我们在这里赖着不走,人家早就着急了。”
“哎呀,你看看我这脑袋,早就看出嫂子有些坐卧不宁,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快走快走,还等着闹洞房吗?”田斌刚才还在训斥万海,这会儿也跟着说起了浑话。
“说啥呢,都老夫老妻的,还哪有那份激情呢!”韩多福笑着说道。
韩多禄早就在门外等着了,田斌三人搂搂抱抱一摇三晃地出了门,也没有再和韩多福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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