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众多讥我,练神功,引刀自侮,指拈兰朵。
曾有门人流离尽,妻女含悲罹祸。
故与友,势同冰火。
算尽机关登宝座,叹身名,一夕随风堕。
春梦误,谁之过?
是非荣辱遭人唾。待从头,几多苦涩,几多因果。
承继先人中兴业,耐可俱成枷锁。
浪潮涌,鱼龙高卧。
折扇青衫开口笑,叹江湖,长路多崎坷。
君子剑,可怜么?
网图侵删岳不群,作为一个如假包换的伪君子,早被钉在了江湖耻辱柱上。其臭名远播,乃至曾经的南越国会辩论时,常有议员指责对方是"岳不群"(伪君子)或"左冷禅"(企图建立霸权者)。
不是吗?为了夺取武林最高权力,最早打《辟邪剑谱》主意的是他;为巧取《辟邪剑谱》,施用美人计,不惜以女儿作诱饵的是他;夺得《辟邪剑谱》后,杀人灭口,砍伤林平之,诛杀八弟子,嫁祸于令狐冲的也是他;为了称霸武林,不惜自宫练剑,粘假胡须欺骗妻儿和武林同道的是他;忽尔把令狐冲逐出门墙,号召“正派诸友共诛之”,忽尔又拉扰收买的是他;亲手杀死恒山派两位师太,在众人面前却信誓旦旦必为之报仇的是他;满口"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恒山派求援却见死不救的也是他……
什么样的际遇,培育出这样一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伪君子。我倒倾向相信,他曾经是真的“君子剑”,心怀正直光明,温文尔雅,谦和善良。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身处江湖漩涡中的种种无选择,导致他一点一点、主动被动地改变了。
网图侵删第一,早年门派内部惨烈火并给他留下巨大创伤。在小说开始前的25年,华山派内部发生了剑宗和气宗之间的惊天大火并。那时的岳不群,还只是个单纯的少年,在师长的教诲命令下全力参与,对着自己的同门手足痛下杀手。结果自己还负了重伤,差点死去。同门内部那种的鲜血淋漓的、毫不掩饰的、你死我活的惨烈杀戮,是改变岳不群性情的第一因素。
第二,门派内部人才凋零造他空前的生存危机。华山派曾经人才众多,兴旺发达,经过那场自相残杀后,辉煌不再。到小说开始,岳不群接任掌门时,除自己的老婆外,华山派竟然没有一个同辈的气宗师兄弟。岳不群手下徒弟,除了一个令狐冲外,一个不如一个。这样的实力,在奉行丛林法则的江湖上行走,是很难无法生存的。
第三,嵩山派翦除异己是他心性改变的最重要因素。华山派本是五岳剑派盟主,火并后实力大损让位于嵩山派。左冷禅图谋吞并其他四个剑派,无所不用其极。衡山脚下,刘正风被满门杀光,他亲眼目睹。华山派家门口,在左冷禅组织下,败走的剑宗卷土重来夺取掌门之位。药王庙一战,华山派遭到嵩山派和剑宗袭击,眼见全军覆没。他没有朋友和师兄弟,没人分担他的焦虑。如果他还想维持自己最高领导的架子,唯有剑走偏锋。
第四,抢夺剑谱的惊心动魄使他一步步撕去伪装。《辟邪剑谱》重现江湖,他心动了,希望能够得到剑谱,练成高强武功,摆脱华山派岌岌可危局面。然而,他不知道,只要迈出第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一个阴谋之后必须跟着另一个阴谋,一个野心实现后又滋生出新的欲望;自己心术不正,便会不由自主地怀疑别人。终于走向自己“君子剑”的背面,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伪君子。
第五,练剑过程中的生理巨变使他完全丧失人性。拿到剑谱后,看到那个匪夷所思的修炼法门,他经历了痛苦的思想斗争。但形势不由人。事已至此,他想不练也已经做不到。而且一旦迈出那一步,改变的绝不仅仅是生理,更重要的还是心理,包括了极端的自卑、极端的仇视,乃至破罐子破摔等。可以说,当那朝着自己的一剑最终挥落下去后,也就不存在任何方面的道德约束,做再出格的事情,都是情理之中了。
总之,他是可恨的,也是可悲的。他是做恶者,更是牺牲品。正是那个鬼魅横行、阴谋迭出的“江湖”,使得曾经的“君子剑”最终变成了“伪君子”。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致就是很好的诠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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