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怎样的一个早自习,同许许多多个早自习一样,我在睡眠边缘挣扎着开眼看世界,几乎就要溺在昏睡的泥沼里。英语老师一进门,我赶忙撑开双眼,嘴里嗡嗡念起来,英语老师一出门,我赶忙甜美安适的闭上眼,享受几分钟无梦的乡。
下课铃美妙旋律终于从远方传来,我正准备倒在桌面上,班长丛谣从走上讲台,和学委隋羽一道,似乎要进行某项大事,而班主任坐在最前排窗边面对众人的课桌后,也聚精会神注视着。
我的睡意减掉了一点,化作支撑双眼的能量。只见从拿出一块长方形牌子贴到黑板右上角,严丝合缝,牌子上有三块空白,我已经隐约猜出来这东西的用途了,空白上面有一行小字,眯眼看,是“距高考仅剩”。
我鼻子里喷出一些不屑的气,气冲鼻腔发出不屑的声,像在说“终于整了这东西出来!”。这种不屑能量又消耗掉一些困意,我接着看贴字,很想看看上面的数字。
先是一个“1”出来了,紧接着是一个“9”,这时我挑了挑眉,已经要趴下,最后一个数也贴上了,仍是一个“9”。
好吉利!我心想。
班主任见贴完,站起来面对趴下了大半的教室,义愤地说了些还不抓紧自己思量之类的硬话,我趴在自己舒适的臂弯里。
四、
几栋居民楼拖起长长的影子,楼前残留着一些就要消融的薄雪。几个小孩子喊着飞跑,还有游荡的黄毛小狗。
看着他们,有一种令我羡慕的悠闲。或许是暖气温热的宿舍带来的错觉。
午睡前的一小会,宿舍里飞腾着吵闹和热情。吕拿着王的手机放着歌,摇头晃脑的唱,崔一边打PSP一边嚎,张在崔旁边笑。
果然我们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要知道就前些天,我们这群人还群情激愤地要找学校退宿。
回忆录1
踏进宿舍大门,尘土飞扬扑面而来,呛得我们四不停摆手吹气,“妈的!黄节这个傻逼!”我当即破口大骂,成了楼里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中的一道。
这栋楼在我们原本宿舍之下,原本宿舍在校园里小丘陵的山头,这座只够着半山腰。楼有四层,一二层一直做老师宿舍,二层上三层的楼梯间架着大铁门,尘封。
窗台的木板微微隆起,在卫生纸的摩擦之下吱呀作响。卫生纸和拖把都变成黑的,水流穿过拖把也变成黑的,进门左上铺栏杆上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的蓝黑的墨水斑斑驳驳。我进门一眼就看见了牌子,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种震撼,上面写着“35级17班XXX”,十年了,这屋子竟然尘封十年了。
崔看我不动,走过来顺着看去,当即把手里的抹布摔到地上,“靠!妈的你们快来看这个牌子,35级!学校让咱们住这种荒楼,还他妈不给咱们提前收拾一下!”
张走进来,拖着涮的半干不净的拖把,开始拖床板,吕坐在一块擦完的床板上,“肖啊,这也太脏了,我他妈不想住了,教务处那帮傻逼整的太操蛋了。”“退宿退宿!”我踢了一下床脚。
我走到走廊尽头,看着原本的宿舍楼,怀念和愤怒交织在一起,愤怒竟被就此软化了,我心想,恐怕再也没有那两个文科班十个男生一个宿舍整个中午热切相谈的机会了,我们也早晚会适应这破碎尘封的旧楼。
五、
火车摇摇晃晃,上铺像黑暗里的孤岛,时不时的一个趔趄让我心惊。
真冷啊,我心想,伸手摸了摸天花板上的冷气口。翻腾了几下,我又从枕头下抽出手机打开,先挂上screen filter,然后点开了秋信。
对着一个头像,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终于还是打出几个字,点了发送。
“傻逼,我睡不着。”
许久没有回复,我有点不甘心,只好心不在焉的刷一些网页,来告诫内心以表现出自己没有全心全意等着某个人回复,只是很忙的在玩手机,用忙碌间隙打了几个字罢。
屏幕上突然弹出浮页,手指下意识就窜了过去,我赶忙收回手指,假装仍被眼前新闻吸引,不等消息看完,真心假意都已经心照不宣地领会了,还是一齐下定决心要看看谁打扰我看新闻,并顺便不给他好气,这一些念头挤着往前奔,我闪电般划了几下手指打开聊天。
“咋了,看电影兴奋的?”
我一下又想起她的脸和腿,映着荧幕的光,想起我打了个瞌睡,她转过头看着我笑,想起我偷偷搂了一下她的肩,她没好气捶我一拳,想起我俩道别的时候,她说“别太想我”。
“不是,想你想的。”
“哈哈,那你就想吧,今晚别睡了!”
“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
“哈哈,赶紧去佛前求几千年!”
我越想越兴奋,越想越睡不着,我想这个傻逼曾经就在自己身边,两个人一个教室一个个日子,怎么就心安理得的把她当哥们儿了,怎么就连那么一点点追她的念想都没冒出来。倒是现在火车往北开,飞机往南走,想念伴随着距离飞速增长,在夜的掩护下肆意盘旋。
南北,山河,大半个中国,两个人两个方向两个轨迹两个相背而去的轨迹,我几乎一眼忘穿的未来,悔和不甘占了上风,我没感到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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