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忆
元旦刚过,屋顶的积雪还没化尽,空调房里也不觉温暖,三九寒天威力正猛。看着早起瑟瑟进校的学子,不禁又想说说冬天的话题。
寒来暑往,似乎年年相似,又似乎现在夏天越来越热,冬天冷起来又令人惧怕。 看看电视天气预报,又看看手机上的长期天气预报,太阳身影难觅,似乎低温雨雪绵绵无期。静坐回想,成长岁月,冬景历历。
那时农村,青砖瓦房还不甚多,土墙覆草满目皆是,北风一吹,霜满屋头, 白露即寒。每天早上起床最是困难,蒙头缩脚,只等早饭烧好,火钵里有了火,衣服鞋子烘热,才离开被窝,哼哼唧唧起床。现在的孩童很少有冷到脸皴鼻涕长的,想到那时的小伙伴,一到冬天脸上结壳,鼻挂面条的满眼皆是,外号鼻涕虫的也坦然受之,玩到酣时,鼻孔只响,如拉风箱。孩子少些,条件好点人家,棉衣棉裤棉鞋都早早备好了,孩子也就少受了点冻害,形象也好上不少。
冬天 里,风霜雨雪,哪样都恼人,单坐不动,似乎无处可逃,寒冷无孔不入,但一旦动起来,一切又都美好了。那时候,孩童的游戏都是自发的。先是砸莲子,后又砸纸镖,斗鸡,踩高跷。砸莲子类似打弹子,活动量不大,天冷很后都喜欢砸镖。镖是用小纸片折叠而成,一正一反,玩法也多。可以一对一,一人丢镖于地,另一人用镖击打,砸翻过来即赢,多人玩,就轮流来,类似于后来孩子玩的拍纸牌。大家甩起胳膊砸,身上自然就热乎了。有时又把镖放在小板凳上,每人用一大镖站在远处砸,砸镖落地就归谁,这个游戏不累人,又暖和身子,童年里乐此不疲。“斗鸡”就不一样了,玩多了易受伤害。所谓“斗鸡”,就是单腿站立,用手抓着另一只脚,双方用膝盖及腿相互进攻,手腿分开即输。多数时候都是分组群斗,大小搭配,讲究战略战术,善跳者四处出击,力大者猛虎下山,斗到最后,往往腿酸手疼,浑身冒汗,牙关紧咬。有时一个不慎,被逗得骨疼肉麻;有时还没起势,对方一个夹击,手松人倒。冬天雨雪常至,雨鞋不保暖,棉鞋又怕湿,于是伙伴们流行踩高跷。高跷通常用两根细木,上面装两个把手,在底部五六寸左右凿个方眼,然后安上横档,讲究的在档下再装一个斜木撑住,与北方高跷差别很大。雨雪天,高跷易滑,又在底部钉上钉子防滑,泥水里高跷来去很是方便,聚在一起后,又玩高跷单脚跳,又是比踩高跷跑步,又是比高跷
技巧,双方在高跷上相互推撞,谁先落地谁就输,常常是玩得浑身汗湿,脚底磨破,热情不减。游戏一开了头,常常是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寒冷,直到村庄里响起妈妈的呼叫声才知道吃饭的时间到了。冬日昼短,夜幕早拉,晚饭刚刚吃完,坐在火桶里,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每到洗脸洗脚自是百般不愿。
小学期间,每年冬天仍是游戏不辍,饶是冰天雪地,自有温暖之法。学校离家两里多地,一条公路连接,两边全是 田地,风大灰多。天冷以后,衣服帽子自然是必备,更好的装备是人手一个小“火球”,造型五花八门。有家里买的,然后在外面配个挡风罩子;有自己用小铁桶改造的,就是在铁桶一面开几个小眼,然后放进柴灰和炭火;也有用铁皮自己做的,轻便小巧。学校教室通常是四处漏风的,窗户纸通常是塑料薄膜或是旧报纸,小“火球”还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为了热身,老师有时上课前大喊一声:跺脚三分钟,教室里顿时咚咚一片,火球常被带翻,狼烟四起。放学后,火球里的炭火大多已熄灭,有没灭的,路上就偶有火事发生。几个人沿途收集些干草和枯枝,把火种放在干草里,使劲吹气,几个接力后,火苗升起,不停加柴,常常会引燃沟边死草,吓得拔腿就跑。有时在学校里下课的时候,寒冷难耐,一个班的男孩分为两组,靠墙站着,相互挤压,名为“挤暖”,十分钟下来,常常个个满面红光,浑身发热,只是衣服袖子多磨损,墙面也光滑可鉴。
初中以后,身体渐长,似乎也不甚怕冷了。那时学校条件很差,住宿就在教室里,一张竹床一床被,上课时立起,睡觉时放下,冬日里 一床被既盖又垫,翻身都不能,教室空旷,又四处漏风,现在回想,浑不知当年的严寒,是如何度过的。只是几件糗事还依稀记得。冬天起夜最是烦人,厕所离着又远,虽然一般都是不需要起夜的,但难免意外,有人就在教室门口哗哗方便了,早上老师同学一来,怒意可想,住宿的全体挨批。更有某校一生,住在校二楼广播室里,夜里天冷尿急,就于二楼往下放松,事有巧合,校广播站的广播就在二楼,电线破皮漏电,疼得他是哇哇大叫,一时传为笑谈。
高中第一年,教室新建,亮堂温暖,只是寝室租用校外村里的仓库,低矮破旧,上百人住在一起,情况极其糟糕,小偷、地痞时来光顾。记得当时流行穿带两条白条纹的秋衣秋裤,薄厚皆有,大家都已不再穿棉袄棉裤了,好几次,晚上睡着后,同学的衣服被偷了,以至于许多人睡觉只脱外裤,真是和衣而眠了。我也是小心再小心,有天晚上压在头底的毛线衣还是被偷了,懊恼伤心了好一阵子。高二后搬进了校内新宿舍,条件好了不少,但冬天洗漱仍是不便。水龙头经常被冻得严严实实,早上拿着毛巾脸盆到处跑,睡觉前几个人轮流在一盆热水里洗脚。有时在教室待一会,想临时抱抱佛脚,回到宿舍滴水难觅,只好冷静地钻进冷被窝了。
气温还将在零度徘徊很久,冬天用寒冷不断地重复着相同的记忆。虽然羽绒服被说得多么保暖,没有了热源,不消一会,手脚又要变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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