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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也匆匆来也从从——我的家园时光

去也匆匆来也从从——我的家园时光

作者: 轻尘一凡 | 来源:发表于2024-06-15 19:17 被阅读0次

          端午节前一天早上,突然接到年迈父亲电话,用颤巍巍话语说,能不能回家照顾他几天,电话没挂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做为儿女本该孝敬老人,尤其在老人失去自理能力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该是怎样艰难,父亲一生刚强,17岁上了大学,从学校到部队,可以说是非常要强,即便是十年动乱失去了他的工作,回乡后依旧在村里担任干部,那是一个说一不二的硬汉子,如今上了岁数身不由己,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打电话催我回去的。立马想到可能他自己感到身体不好征兆。

          放下电话,给领导说明一下,由于假期仅剩两天,开假一定赶不回来,拉上行李箱,匆匆上路,一路上归心似箭,心中忐忑难安,母亲离开两个年头了,剩下父亲留给弟弟照管,我们另外三个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除了隔三差五问候一下,基本都是过年过暑假时候回去看看,小弟在南京也是回来不方便,只有大哥离得近,回家的次数多些,只有我一个女儿的父亲,就时常想着能有我陪伴。都说母女连心,此时我是父女最知心。

          一脚落在熟悉的小院,土地都是温馨的,熟悉的菜园里挂着无数的带刺黄瓜,豆荚架仿佛一道绿色篱笆墙挡住了菜园里的茄子,几颗芸豆角,生菜,都生长的郁郁葱葱,发着勃勃生机,黑蛋儿摇着尾巴缠在我的脚旁,左蹿右跳,以它的迎接方式欢迎我,骨瘦如柴的父亲眉眼带笑,坐在屋门口的轮椅上,略带气喘笑着说,他算好了我回来的时间,也刚从外面回来,看着被太阳烤晒成古铜色的脸,比上次回来时又瘦了一圈,两三根眉毛长的耷拉下来,古铜的皮包着脸骨,望着他的肤色,我有些害怕,从他说话的气脉看老人没有力气,精神不及以往,父亲无力的喘着气说,在家里头晕胸闷的厉害,拼了力气骑上小小电三轮出去游走一遭,感觉要好不少。自从母亲走了后父亲越来越没有精神头,为了不让他寂寞,避免他呆在家里胡思乱想,我建议他买了这一款小电动三轮,这样即便是腿沉重的抬不起来,只要拄着拐杖坐上去,他的脑子还是可以的,就能经常到大街上看热闹,心情也会舒畅。

          大弟永远是一副魁梧身材,步伐坚定的走过来,说,不让出去那是不行的,不管太阳多大,上午一趟下午一趟,还一直吵着头憋闷胸口闷,只要骑着三轮出去就不疼了,我知道这爷俩说不到一起,毕竟让他伺候多年了,母亲在世时候就让大弟一直伺候了四年,母亲从轮椅上一直到躺在床上不能自理,都是他伺候,母亲走后依旧是选择大弟在家,姊妹几个给他 一些工费,毕竟在一起磕磕碰碰多年了,有时厌烦彼此,生气,拌嘴,是常事。父亲爱喝一点小酒,却有肺气肿,所以阻止他喝,一言不合爷俩就会杠上,导致老爷子接连几顿没有吃饭,不记得吃降压药,所以头昏脑涨胸闷气短,看到唯一的女儿回来了,老人笑的像个小孩儿。原来老人的快乐很简单。

            心情开朗后,吃东西也会香起来。晚上在大门口陪父亲一起乘凉,我与接我回来的大哥一人一旁陪着父亲吹着麦收时期的晚风,给从田里回来的乡亲打个招呼,咋这时候才回来呢?说:嗯,浇地呢,种进去了,没商儿还得浇。我:看着天也没有雨,村东还有人家没收割呢,还不能下,就是咯。家在 村口没有吵闹的人烟,只有漓漓啦啦的一身疲惫脸带倦意种田人路过。他们知道家里的炊烟在等待晚归的人。

          夜幕慢慢降下来,村口地里的麻山药搭起的架看不清了,房子下的野草越来越黑呼呼的迷糊成一团,一弯月牙在空中露出,初四了,都言大二小三,说的是小月是初三开始有月牙,大月是从初二开始新月。月牙用它那仅有的光发出青辉,光亮打在东边邻居的墙面上,像镀上一层银辉。晚风中我听着爷俩说着这条街上的故事,谁谁家和人打架进去了,我忙插嘴一句,他一个乡里干部还能帮人家干架,不进去才怪。父亲说后邻居家养了一条阿拉加斯加,像一头狮子,把咱家皮蛋儿比的像个小不点。是么?赶明儿我看看,我们仨一会说东家,一会唠自家,望着西边天空的月牙,仿佛它也在静静听我们的故事,月亮依旧还是以前得月亮,只是时光荏苒,此时已不是父亲有声有色的给幼小的我们讲故事,而是我们陪着年迈的父亲在讲身边的故事。

          人逢兴事精神爽,见到女儿的父亲吃饭也有了胃口,在督促下按时吃药,清晨,父亲推着轮椅到村口地头小路上转圈,虽然步伐蹒跚,依旧坚持走一圈,这一点坚持多年,我深深佩服父亲的毅力,半岁大的黑蛋儿会紧紧跟随其后,早上碰见它的同伴一起刷闹,我在家的日子放大弟的假,让他好好放松出去玩玩,等我把早饭准备好到大门口叫父亲吃饭时候,遇见了那条阿拉加斯加,粽白相间的狗,真的如一头狮子般,长长的棕白色长毛被主人打理的顺溜光滑的倒向两边,一米高近两米多长,看到它仿佛就看到一头狮子,大大的狮子头,长长的毛发,再看那四踢如掌,一脚踏在地上印出深深足迹来。不由惊呼,好大一条狗,不愧是雪橇犬。我家黑蛋跑到它身边仅仅到腿部一下,即便那样大小悬殊,也是在一起不亦乐乎的咬来咬去。我想友谊是不分大小胖瘦的,就如我家的猫儿和皮蛋儿,皮蛋常常把狸花猫叼进嘴里,又放下。只是闹,并不伤害。

        早饭后的我和父亲依旧在门口乘凉,对门的门前是东房凉,父亲在轮椅上坐着坐着打起了盹,我再和他说话,便说他困了要睡一会,并且很快就张着嘴吧睡着了,我想起曾经母亲也是这样坐着,坐着就瞌睡了,是他们老了精气神儿短了,过一会儿就要睡一会来缓解精神,我的心里总有一种害怕,父亲在一步一步走着母亲走过的步伐,这样,我还能陪他们多少时日。望着父亲消瘦的脸,心头有一种说不出不的滋味,这样滋味还会出现在望着父亲一步一蹒跚的推着轮椅向北走时的背影里。我只是抓住能够在一起的时光,尽最大力量让他在变老的路上走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父亲上午依旧如故的要骑电车到街内繁华地段走上一遭,尽管烈日炎炎,骄阳似火,也难以阻挡他的步伐。

    连续两天回来后我问他,到哪里转了,这大热天街上有人吗?他的回答让我更加深思,一个人在老家门前的阴凉处歇了会儿,没有人说话,瞬间我的脑海浮现一个画面,一个孤独的老人对着一座已不属于自己的老宅,目光呆滞的看上半天,心里满满的回忆,满满的故事,都已是从前,再也回不去了,人和家宅都一样,应该是满目的伤怀吧。不要说老人怀念老房子,每次从老宅门口经过,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家已经归属别人,心中甚是翻滚。我不想让他去哪里,但又觉得不能阻拦,那里是他唯一有念想的地方,母亲在去世之前也曾几次三番要求去老宅,说那里才是她的家,我知道,年纪大了都有怀旧感。

        在家时光总是短暂的,抬头看一眼屋檐下的燕子,引水浇灌一下菜园里的黄瓜豆角,看这些绿色娃娃吐着嫩尖向上爬,黄瓜一天长胖一圈,吃不完的摘下来保存到冰箱里面,芸豆角都藏在妈妈肚子下面,用手轻轻一翻,白花花的的豆角露出来,鲜嫩鲜嫩的半尺来长。于是中午就有了擀面条伴豆角炒西红柿的家常饭。

    家乡的早上四点钟天光大亮,我还没有睡够,窗外的燕子就叫的不得不起床,趁着时间还早,我也会漫步向西的田间小路上,早上四五点钟的气温是最惬意的,这时的田里到处是黄澄澄的麦茬,麦子都已经进仓了,只剩下等待秋苗的出土,路旁的野蒿半人来高,各种杂草簇拥着生长,一股麦秸杆的味道在空中弥漫,汇合着青草味,看麻雀小巧可爱的身子矫健的穿梭在麦茬缝隙里找食物,忽然明白,怪不得家里的麻雀少了,原来是这广阔的天地里有了食物,顺着麦田里的一排养猪场一直向西行,过了一个十字路口,这里几家养殖户都是十几年前租我们组的土地,他们如今一边养殖蛋鸡,一遍种上了花生,红薯,这春花生已经有碗口大小的苗了,马上下面要结果子,红薯苗多年不曾见了,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稀奇感,迎着清新的空气用手机拍下一行行红薯苗,和一颗颗花生秧苗的摸样。回到家一看漏掉了红薯苗,有些错过也是命运的安排,或许是缘分极薄。

    一个四十°高温的中午,似火般的骄阳炙烤着大地,父亲午休还没醒来,大弟正在院子里给黑蛋儿洗澡,正要去休息一会的我忽然接到单位领导即刻回程电话,时间一算,已经四五天了,感谢同事帮忙顶替着工作 ,这几天父亲也逐渐恢复,赶忙给弟弟说明一下情况,还得弟弟操心照顾,而后叫醒了父亲,说明事情紧急,随后一连串得订票,通知大哥送行,索幸一切顺利 。依着父亲的意思多么希望能够多待一天是一天呀,只是仅仅剩下三个小时的在家时间。

        大哥来接我去车站时候,太阳的光芒已被博博的云层掩盖,父亲去大街上逛了,由于时间太紧张,来不及在家等父亲回来,只得坐上车到路上与父亲碰面告别。一拐弯处,看到父亲急里忙慌的往家赶,立即跳下车,告诉父亲,按时吃药吃饭,一周后三弟回来,一个月后暑假我就回来,等我!父亲纵使心里再不舍,嘴里还是嘱咐我上了车告诉一声,到家后给个电话。时间在此时是那么的珍贵,每一句话语都触动心扉,我的喉咙开始堵塞。

    至此我结束了五天的匆匆家园生活,纵使短暂,家园的生活是美好的,开心快乐的,是幸福的。杨绛先生说“人生真正的幸福不过是灯火阑珊的温暖和柴米油盐的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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