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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杀鸡】

第一回【杀鸡】

作者: 格格巫木 | 来源:发表于2018-07-05 12:06 被阅读0次

     一个天气阴沉的日子,独自在路上,穿着那双冒牌的运动鞋,鞋的商标不是勾,也不是叉,而是镰刀。镰刀没有锋利的口子,镰刀的手柄是黑色的,像黑夜里狐狸耷拉的尾巴,也像黄傻子的那根器物,黑黢黢的,硕大无朋。黄傻子并不知道自己的东西硕大,他觉得那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他还是个光棍,连女人的屁都没闻到。

       其实,我不喜欢穿鞋,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鞋子穿久了还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这气味像是黄鼠狼逃跑时从秘密处喷射的毒气。我曾经受过黄鼠狼的攻击,一只俊美的黄鼠狼叼走了我的鸡。那天我正准备去山沟里做烤鸡吃,连柴火都堆好了,一只黄色毛发的狼悄悄从后面咬住鸡的翅膀,奇怪的是,这只平常骚气十足的大花公鸡也不尖叫,扑腾,出乎意料地安静,安静得如同睡着的婴儿。要知道,这只未曾被阉割的大公鸡,顶着大花冠,尾巴飘着彩毛,脚蹼的指甲表面油光发亮,在大院子里,凡是身材肥美饱满的母鸡都是它的妻妾,有时它心情好,任性骑在母鸡身上,发出咯咯的笑声,傲视群妾,它慷慨地散发它的荷尔蒙,享受帝王随心所欲的生活。连黄傻子都羡慕不已,有时黄傻子看着发呆,嘴角留着口水,也咯咯笑,荷尔蒙在他体内激荡,试图冲破这成熟的生命,寻找一个洞口,潮湿温润的洞口。我也羡慕嫉妒这只大鸡公,决心杀之而后快,拔它的毛,啖它的肉,嚼它的骨,吸它的髓。我翻看了从村口垃圾堆里捡来的旧日历,选了一个黄道吉日,根据隔壁三叔夜观星象的推测,选了位于东北方向的土沟,三叔说此处为风水宝地,四面环土,风邪不侵,清泉自来。我信三叔,我也敬重他,他是老兵,打鬼子冲锋时,眼睛被弹片击中,双目几乎失明,村里人从不叫他瞎子,叫他大侠,可惜,他也是个光棍,而且光棍得很彻底,他都不知道成熟女人长什么样子。在我点火的当儿,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黄鼠狼,我还是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臊味,我敢肯定绝非女人那般臊味。当我回头,只看到黄鼠狼模糊的屁股蛋子。他妈的,敢叼我的鸡。我撒腿便追,鉴于速度与力量在地面急剧摩擦,黄土在我身后冒了烟,也上了天。黄鼠狼惊慌失措,竟然跳着逃跑,它犯了道德的错,偷窃是十诫之一,如果现在它放下嘴里的鸡,回头是岸,兴许还能得心灵的慰藉,说不定心里有一道亮光横穿而过,从此得道,成了鼠仙或狼人。但,黄鼠狼分明要跟我死磕到底,它扭动着华美的臀部,释放万恶的臭,我像是贸然闯进了破败的化工厂,一间氮肥泄漏的密闭空间,顿时一阵眩晕,我看见公鸡尾巴的毛飘舞着,像舞女的水袖。

       我可怜的鸡,还有那随风逝去的鸡毛,还有那骚气十足的记忆都被黄鼠狼叼走了,三叔这回是没掐准,不过这是他家的公鸡,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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