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何为成全
远处传来清脆的,瓷器跌落碎满地的声音。
夜龙心和风遣同时朝两个女人的方向看去,月牙儿应该是喝醉了,失手打翻了酒杯,夜铭月正看她有没有伤到自己的手。
夜龙心也不知是多快的速度,已经赶到了月牙儿身边,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夺过夜铭月手里,她的手,细细检查了一边。
“龙心哥哥,你跑哪去了?来来来,陪我喝酒。”月牙儿醉得不轻,迷糊着眼,笑盈盈看着夜龙心,那笑容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夜龙心一手搂着月牙儿,一手拿过一个酒坛子,往面前的两个杯子里倒得漫溢,“我在这儿,我陪你。”整夜滴酒未沾的夜龙心,一口喝尽杯中酒。
“这杯是我的。”月牙儿娇嗔着去拿桌上另一个杯子,摇摇晃晃没放到嘴边,已经撒了大半。
“哥……”夜铭月在一边已经急得跺脚,月牙儿明显已经喝醉了,夜龙心居然还由着她。
风遣拉住了夜铭月的手,悄悄把她拽到了一边,远远看着那两人自斟自饮。
“你拉我过来干什么?月牙儿喝醉了,我哥就只会惯着她,从小就那样。”夜铭月说着,还想过去,“我得去管管他们。”
“你管得了吗?”风遣一个用力,夜铭月就跌进了他怀里,被妥帖地抱住,“你看看你哥,现在是不是很开心。”
远处,夜龙心陪着月牙儿坐到了台阶上,她手舞足蹈讲着什么,醉得不轻,却开心得像个孩子,时不时还要求夜龙心帮她倒酒,其实也是喝得少,撒得多。
夜龙心默默听她讲话,脸上是淡淡的笑意,眉眼间早就卸下了冰冷的防御和锐利,他也醉了,是迷醉在月牙儿的样子里。
“哎……你说我哥哥傻不傻?那么喜欢她,却又放任她……”夜铭月依在风遣怀里,懒懒的把自己完全放松地交给了他,耳边传来他轻笑声和灼热的呼吸。
“我大概能明白他的心思。”风遣嗅着夜铭月身上淡淡地酒香,咬着她的耳垂,“当初先王如果不是要你的命,取你的血,而是真心待你,我现在应该也会这么傻傻地看着你。”
“为什么?”夜铭月惊呼着转过脸。
“那叫成全。”
“成全?”
“就是希望自己爱的人拥有最好的生活,不打扰,不强求。”风遣满眼动情。
“嫁给那个我不爱的人就是最好的生活?”夜铭月回敬了风遣一个带着怒气的眼神。
“傻瓜,当初我如果一意孤行娶你,只会让你身陷危难。”他舔了舔嘴唇上被她咬开的伤口,意犹未尽。
“你才是傻瓜!那现在呢?现在呢?”夜铭月是真生气了。
风遣把她扛在了肩上,大步往营帐而去,“现在是最好的结局,但不是每个人都会有最好的结局。”
次日清晨,他们一起上路,离开了驿站,行军的方向是边疆站地。
“你去过佑迦遗址了?”一身戎装的夜铭月英姿飒爽地骑着马,走在队伍的前端,听到夜龙心的话后,俊秀的眉宇纠结在了一起,“所以,你见过那个疯子了?”
“你知道?”夜龙心也是骑马,行进在夜铭月一起,军中唯一坐马车的只有月牙儿。
“听说过。”夜铭月放眼远处,若有所思,“辽颖离佑迦遗址近,所以时常有耳闻,那里有个疯癫的古怪老头,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高人,武功和医术都堪称天下第一,就是性子暴戾得可怕。”
“知道来历吗?”夜龙心更能肯定自己身上的毒是他下的,但素昧平生的又是为何呢?难道只是因为疯了?那他说的关于佑迦公主的事是真是假?
“一无所知。”夜铭月摇摇头,“也不知道为何他会住在佑迦的遗址里,不知道他会不会是佑迦的幸存者?”佑迦王朝始终是一个令人心碎的梦魇,就算醒着也纠缠人心。
“不会。”夜龙心揣摩着那日和疯老头见面的场景。
“为何?他的医术精湛,方圆百里若有人得了疑难绝症,或是中了天下奇毒,必会去找他,佑迦的医术可是举世闻名的,说不定他是佑迦仅存的隐士高人。”夜铭月显得有点激动,说着说着自己都快被自己说服,那老疯子就是佑迦遗存在世的子民。
“他当真会治病解毒?”天下奇毒四个字不由得让夜龙心想起了身中寒毒的周允桀,当日他就是为寻寒毒解药的线索而去的,如果那老头会解毒,为何又要下毒害他?
“据说他很少出手救人,有人说因为他疯得厉害,偶然清醒时才救人,也有人说,他为人歹毒,喜欢看人绝望和痛苦,一般不救人,若是有人为了自己的家人或爱人来求他,他必定会提出一个可怕的要求。”夜铭月越说越小声,觉得自己刚才太过激动,这样可怕的人怎么会是天性善良正直的佑迦国民呢。
“多可怕?”夜龙心回眸望了一眼月牙儿的马车。
“这个不清楚,反正会要求,来求医问药的人用特别重要的东西换,至于什么东西重要,由他说了算,总之是要人生不如死的。”夜铭月叹了口气,“听说有的人治好了身,心却死了,有的人治好了病,却家破人亡……”
所以他才会说出要喝佑迦公主的血,要佑迦公主死之类的话吗?夜龙心忽然紧张起来,隐隐觉得那个疯老头的话定有蹊跷,这件事会是一个不详的开始。
他没再和夜铭月说下去,掉转了马头往月牙儿的马车走去。
“哥,你和疯老头打过交道?”夜铭月在他身后大声问,她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安,当初她代替月牙儿来和亲时,暮夫人和她说过的话,关于佑迦公主的秘密犹在耳边。
夜龙心没有回答,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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