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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细柳,老屋。如从天边扯下一缕淡淡的晚霞,揉碎在三月的乡野山间,又轻点了几抹新绿,任其慢慢浸润开来,老屋就在这桃柳深处,山峦之中。
从程庄老程叔的桃园回到镇上,一个在心底埋藏了许久的梦突然燃烧起来。是的,许久以来我便有这样一个梦,梦想自己有一爿土地,可以如我所愿去设计和耕种。
假如真的能如我所愿,我要首先在这块属于我的土地扎上篱笆,以宣示“领地”。篱笆的一面要用竹子,既是篱笆,又是风景;一面用剪裁的树枝桠,它们有的会扎根、发芽、抽枝,越长越高,越长越密,有的会彻底枯掉,那就在枯萎的篱笆下种几株牵牛花,让它们装扮盛夏的清晨,或者种下几棵眉豆、葫芦,可赏花,亦能收获。
当然要盖一座房子了。无需太大,三间即可。一间做伙房,一间铺大炕,我要在这里招待四方来的朋友,炖上一锅集市上买来的鸡或肉,炒上几个时令小菜,温上一壶酒,即便喝多了,也没关系,斜躺在炕上,恣意地睡去。书房是一定不可缺的,要独立成间,藏一些好书,读很多遍依然有味道的那种。屋里无需太多的摆设,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能读一点书,写一点文字就行。
屋外,要种上一些果树和蔬菜。要有几棵杏树和桃树,春天里任它们尽情开花,你若喜欢,便折几枝寄你,细嗅我这里的春天,是否有不一样的味道。要种一架葡萄,吃不完的,便用来酿酒,三年或五年,等你,举杯共饮。我还喜欢柿子树,冬日里,留几个熟透了的挂在树梢,等一场雪后,平添一幅画卷。还要种几畦小菜,家常的就成,不必侍弄得方方正正,这边丢几个种子,那边栽几株青苗,让它们随性长着就好。一季过了,再种一季,也不必依什么时节、规矩,长得再“寒酸”,也是大自然馈赠与人的瑰宝。
得要一池活水,从山上引下来,能流进,亦能流出,在院中挖一个小蓄水池,用来煮饭、浇菜,还要扔几株睡莲,留作听雨。有小鱼虾愿意游来,也是极欢迎的。但是锦鲤就不必添了,那些看起来过于富贵,和我这小院,似乎不搭。
对了,院子里还须留一块空地,什么也不种,什么也不养,直挺挺地朝着天,置一躺椅,闲暇时躺着晒太阳。《列子》中有野人献曝的笑话,我倒是以为,不是所有的人能够或者愿意享受阳光,“野人”所感知的,定是与常人不同,愿意分享,也是件值得称赞的好事。大不必嘲笑别人,世上走过,谁没有让人嘲讽的把柄?
我一直在想,应该有很多人如我一样,有着这般的田园情怀。所以,你不必纠结我讲的程庄到底在哪里,也不必追问老程叔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因为,他们其实一直都在我们内心深处,不信,你听诗经里的那段浅唱: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
是不是,你也感受到万物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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